手,放我師尊留在這裡,安然做個自在閒人。”
蒼通之神色複雜,看著江無涯,卻終是閉眼點頭:“雖不能讓他脫離劍閣,但我可以著人儘量抹去他的痕跡,只要他安分留在這裡,以後我們便當沒他這個人,也不再擾他。”
江無涯拱手:“謝掌門。”
蒼通之不忍地偏過頭去。
江無涯轉回,望著奚柏遠:“師尊,這樣您就不是無情劍主了,擺脫了既定的命運,您就不必再想那些歪門邪道了。”
奚柏遠死死盯著他:“你想好了?”
江無涯:“是。”
“我不忍我自己,又如何忍心你步我後塵。”
奚柏遠猛地壓住他肩膀:“無涯,和師尊走,唯有殊死一搏才是我們真正的生路,我們師徒齊心,天道有何懼?!”
“跟我走!我們一起掀了這天!”
蒼通之心中悲痛又生出幾許倉皇,怕江無涯被說動改了主意,可又知道這樣的決定對一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有多殘酷,他張不了口,唯有忐忑看著江無涯。
江無涯神色不動,只是笑:“師尊,弟子安穩慣了,逆天之行太遠太險,弟子不敢走。”
奚柏遠緩緩放下手。
他盯著江無涯,露出個短促的笑:“你不是不敢走,你只是捨不得師門,傷不得無辜、也負不下蒼生。”
以至於明知命運玩弄,也甘願揹負下責任,連帶著吞下一切苦果。
江無涯沒有說話,只是抬起雙手,掌心平開:“請師尊成全。”
奚柏遠臉上的表情漸漸消失了,他取出那顆狼煙火,放在江無涯手中。
狼煙火轉手,日後這烽火臺召喚的,便是新一任的無情劍主。
蒼通之沉沉嘆了口氣,先一步轉身走出去,留作他們師徒道別。
書房裡又只剩下他們師徒兩人。
“無涯,你始終是個好孩子。”
奚柏遠哂笑:“我總覺得你像我,但我更知道你其實遠勝過我,你比我堅毅,比我有擔當,心性更比我通透清明…”
“其實師尊一直羨慕你,甚至有些嫉妒你。”
江無涯抬起頭。
“如今這也沒什麼不可說的。”奚柏遠笑:“但師尊更為你驕傲。”
“可是師尊仍要告訴你,你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奚柏遠說:“該消失的總會消失,該毀滅的總會毀滅,那是大勢所趨,你的婦人之仁,救不了蒼生,只會讓你自己白白犧牲。”
江無涯握住狼煙火:“我不知您到底看見了什麼天機、什麼又是大勢,我只想盡我所能完成我的責任,有一時守一時,有一世守一世,不負我的良心。”
奚柏遠古怪地笑一聲。
江無涯眸色清清,望著他,緩緩俯身叩首。
奚柏遠僵住。
無情峰上一招一式的劍光,東湖泛舟瑤池對弈到天明,揚州十里畫舫一劍一成詩激起滿堂喝彩,戰場裹著腥風的校場風雅如仙的白衣劍主翩然含笑,到那日,已經成他師父的長者領著他穿過雲端一步步踏進萬仞劍閣的山門,告訴他,從此這裡就是他的家。
“師尊。”
額頭叩在地面,冰涼刺骨,江無涯閉眼:“此後,您多保重。”
為師徒二百八十三載,自今日,各別兩路、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