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君皺眉道:&ldo;可是糧草補給跟不上啊!&rdo;
蘇晏:&ldo;不必擔心糧草。涿郡城北便是黃河故道,突厥軍撤退時丟盔棄甲的,現在氣溫回暖,河面冰消,他們應當不會這麼快渡河,否則相當於把涿郡拱手讓人。所以我們這麼一逼,他們狗急跳牆,或許慌不擇路地就跑了條錯誤的官道……不過此番太過冒險,我打算先帶一支騎兵去刺探情況,倘若有機可乘,再跟上不遲。&rdo;
沈成君斟酌道:&ldo;驍騎衛與燕軍騎兵加在一起不足三千人,你能行嗎?&rdo;
蘇晏反問道:&ldo;不然你來?&rdo;
他和沈成君說話一向沒什麼尊卑,聞言沈成君立刻道:&ldo;我隨時給你支援。&rdo;
&ldo;既如此,沈將軍勞心解決後續補給之事吧!&rdo;蘇晏笑了笑,不要臉地把最困難的任務留給了他,然後拿了掛在旁邊的佩劍,溜之大吉。
沈成君:&ldo;……&rdo;
他突然覺得自己有必要勸平遠侯爺反思自己的教育方法,並不能用這一套去帶孫子。
蘇晏留給沈成君的事,看著焦頭爛額,好在只需要他握著那支快被揪禿了的毛筆隔著千里之遙同朝廷言官斡旋,而上戰場之事,蘇晏責無旁貸。
他總是這樣,需要以身犯險時從不缺席。
翌日清晨,蘇晏便與燕軍主帥一道整軍出發了。這位鎮守大梁東北邊境快二十年的將領有個中藥名叫商陸,是蘇致的老相識,卻罕見地不是關係好的舊友。聽張理說,兩人一見就掐,活像鬥紅了眼的大公雞,可見還是交惡居多。
他增援驍騎衛時也拖著一張活像被欠了五百兩黃金的苦瓜臉,鼻樑兩側的法令紋深得跟犁上去的一般。此人四十多歲至今未娶,將自己活成了頂天立地的光棍一條,任憑誰來說媒拉縴,也巍然不動‐‐是沈成君的精神偶像。
商陸將軍對蘇晏難得和顏悅色,行軍途中還和他說起東北一線的城防:&ldo;此次蠻子神不知鬼不覺地越過了燕州,因為突厥與燕州接壤的東邊新崛起了一族遊牧者,戰鬥力很是剽悍,而且專門對著蠻子打。恐怕呼延圖這回飢不擇食地要和大梁打持久戰,也是不敢和那些人正面起衝突,怕腹背受敵。&rdo;
蘇晏心念一動,道:&ldo;可以拉攏麼?&rdo;
商陸搖頭道:&ldo;油鹽不進,我的人猜測可能是當年呼延部大王子的武裝,他曾被呼延圖和驍騎衛聯手趕進山嶺,後來下落不明。&rdo;
這話如今聽上去,就跟當年蕭演異想天開和呼延圖&ldo;永修盟好&rdo;的契約一樣令人啼笑皆非。不過倘若真要是那大王子,他對驍騎衛恨之入骨,想必也不可能合作的。
&ldo;看來只能靠自己了。&rdo;蘇晏確認道,&ldo;今天日落前我們能抵達涿郡外,能否夜襲?&rdo;
商陸凜然道:&ldo;燕軍隨時待命。&rdo;
蘇晏極薄的唇角勾起,弧度便顯得頗為愉悅:&ldo;如此甚好,我驍騎衛可不是吃素的。&rdo;
三千人看上去還不夠餓狼一般的突厥人塞牙縫,但蘇晏心裡清楚,這支倉皇之間湊成的騎兵與當日被迫調到幽州前線的雜牌軍不同‐‐
他們才是真真正正經歷過廝殺與嚴寒,知曉醜惡和憤怒的戰士。
長河落日,涿郡彷彿一座亟待拯救的空城。
而與此同時,夕照越過臺城曲曲折折的巷道,太極西殿的暖閣裡,幾位朝廷重臣正告辭了皇帝,帶著一腦門怨氣預備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