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體現在教授身上,並且是由他們一代又一代地傳遞的。正像季羨林先生所說,“一所大學或其中某一個系,倘若有一個在全國或全世界都著名的大學者,則這一所大學或者這一個系就成為全國或全世界的重點和‘聖地’。全國和全世界學者都以與之有聯絡為光榮。問學者趨之若鶩。一時門庭鼎盛,車馬盈門。倘若這一個學者去世或去職,而又沒有找到地位相同的繼承人,則這所大學或這個系身份立即下跌,幾乎門可羅雀了。這是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是無法否認掉的”(《名人與北大·序》)。當年梅貽琦先生稱“大學者,有大師之謂也”,正是對這一“事實”的確認。北大的光榮與驕傲,恰恰在於它所擁有的,是一大批這樣的“大學者”,而且幾乎遍佈全校各系;他們不僅以淵博的學識,更以自己的精神力量、人格魅力,吸引著全國以至全世界的莘莘學子。北大在全民族心目中的“精神聖地”的崇高地位正是仰賴於此而形成的。而今天北大的危機,恰恰在於一些人閉眼不承認這一事實,以至還存在著“書記和教授誰重要”的爭論;隨著大師級的老教授的紛紛離世,現有大學體制與觀念上的弊端(“爭論”不過是這些弊端的一個反映),又使得新的大師難以出現,北大的吸引力與召喚力正在逐漸削弱,如還不肯面對現實,及時亡羊補牢,季羨林先生所說的“身份”的“下跌”,恐怕是難以避免的趨勢。也許正因為如此,我們在編選此書,回顧當年大師們的風采時,已無法陶醉於其間,只引發出無限的感慨。
大學裡最活躍、最富生機的,自然是一屆又一屆的學生,他們是北大傳統的接受者、繼承人,但又不止於被動地接受:在校期間,他們以自己特有的活力,參與學校傳統的創造與發揚,老學生對新入學者的影響,更是傳統的傳遞中不可或缺的一環;他們的流動性,又把學校與社會連線起來,離校後成為北大精神的實踐者與傳播者;可以說,大學教育的成果是最終體現在學生身上,學生的活動構成了學校生活、校園文化的基礎。——這樣,我們終於在北大歷史發展的不同時期(姑且劃為“1898—1937年7月”、“1937年7月—1949年10月”、“1949年10月— ”三個時期)“校長—教授—學生”的三維空間的活動中找到了“走近北大”的通道;這也是本書編選的重點。
還需要說明的是,本書的編選,在觀照學校(特別是學生)的生活時,除了課內的學習、科研,課外的文化生活外,還對師生的日常生活,他(她)們的衣、食、住(包括校園內的環境)、行等等,給予格外的關注。因為在編者看來,在一所學校的歷史中,拔尖的人物,即所謂校園內外的“名人”(我們在前文中一再提及的有重大影響的校長,最出色的教授,以及最活躍的學生),他們的特別富有創造力的活動,常常集中體現了學校的精神、傳統與價值,構成了歷史長河中的“亮點”,也成為歷史敘述中的重點,這是可以理解的。但同樣不可忽略的是,大多數師生的也許是遠為灰色的、平凡的活動,特別是他們的日常生活。這不僅因為如魯迅所說,“平凡的”日常生活也是“生活中的一片”,不可視為“生活的渣滓,一看也不看”,“刪夷枝葉的人,決定得不到花果”(《“這也是生活”……》);而且恐怕正是在普通師生日常的衣、食、住、行與日常交往中,孕含著特定時代、特定校園氛圍中的習俗、風尚,更能體現一所學校的特定的校風、校格,或者說,學校的傳統(風範)是如鹽溶於水一樣地溶解在大多數師生的日常生活中了。在這個意義上,可以說,正是這些看似瑣屑、毫不起眼的生活中的細枝末節,微妙變化,卻是更為深刻地傳遞出一所學校、一個時代的默默行進的足音的。
為編選這本小冊子,我讀了數百萬字的回憶文章,也生出許多感慨。從一開始,就接觸到大量的關於北大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