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旁邊那些人頓時起鬨、怪叫。
尉窈只得把文具挪到後邊的小書案上,她剛坐下,右邊臉龐頗黑的學童便問:“你被分在訓義學舍?”
“是。”
“那你憑什麼坐這?”說完,他頭一掃,示意和他換位置。
起鬨聲再起,尉窈忍住氣起身,可是書箱被第五排穿紅色裲襠的少年摁住。
此人以平和的商量語氣問:“我耳力不好,你也和我換一下唄?”
尉窈不說話書箱就拿不動,口哨聲四起,她被迫應聲“好”,對方才鬆開手。
當她先站到了這廝身側,這廝反做出一臉被迫挪位置的樣子後,周旁之人被逗到前俯後仰,哈哈大笑。
“你們夠了啊,吵死了!”一女郎煩躁躁道,她的大嗓門壓過了所有鬨鬧,旋即,各種怪叫更肆無忌憚。
幸好尉窈終於安穩坐下。
孔夫子帶著弟子崔致、孔毨到來,正好目睹她受欺的情景。
合起夥戲謔人的學童全部是帝室貴胄,彼此間認識,尉窈不是第一個被他們無緣無故欺負的,也絕不是最後一個。
孔夫子心裡有數,沒過問。跟隨在後的二徒也明白,處理好此類事只能等時機,有徹底解決的辦法才行,現在上前干涉,過後尉女郎會更倒黴。
那麼這十來個綺襦紈絝為何在崔學館呢?
原因是,這幾年平城的帝室子弟人數銳減,元刺史接管平城後,便把州學府的館地一割為二,建了“八部”分館,此分館只教宗族子弟。在本月聯考前一日,元刺史下令,將“八部”分館裡最難管教的學童,強制分配至範、崔、鄭、王四家漢世族學館聽課半年。
如此就算不上破壞聯考規則。
據刺史講述,這些學童的嫡親長輩幾乎都不在平城,有的因抵禦柔然人殉難於邊鎮,所以才疏於管教。他還懇切囑咐,請各族儒師務必嚴加管束分過去的學童,莫使他們向學的最好光陰再被耽擱。
一州官長把話說到這份上,還得在平城生活的漢世族家長能不應麼?
言歸正傳。孔夫子坐到了絳紗帳處,底下的嘈雜聲迅速消退,他稍稍欣慰,還算識禮,慢慢教吧。
孔文中平時只在訓義學舍講詩,開講前的訓誡自然只針對本學舍:“講詩之前,需警醒訓義學舍弟子,這次的聯考成績與我期待甚遠。”
前三排有十幾名學童羞愧垂頭。
“學、問!除了敏以求之,還要擇善者而從之。”
“有責就有褒獎。這次分來訓義學舍的兩名外館弟子成績佼佼,以後你等可與他二人同門相稱。”
孔夫子說到這,先看向奚驕:“奚驕,在學於州學府‘八部’分館。”
崔致察言觀色,待夫子停頓,立即起身行同門禮。
然後是奚驕、孔毨同時站起,訓義學舍其餘十七弟子站起,相互行同門禮。
“見過奚同門。”
“見過諸位同門。”
孔夫子點下頭,目光故作尋找:“尉窈,在學於尉氏學館。”
尉窈早等著了,高聲回應:“夫子,我在這。”
“為何不坐在自己席?”
“弟子知錯,這就回。”
霸佔她位置的紈絝叫元珩,元珩臉皮一抽,先迅速對奚驕抱怨一句“夫子是故意的你信不信”,然後拖拽書箱回身……和佔了他原來位置的元凝互瞪。
前者只張嘴不出聲的威脅:“起開!”
後者無聲一“呸”拒絕。
至於坐在元凝原本位置,本該在更後邊第五排的學童也姓元,名子直,他從容瞧熱鬧,反正他是不會回第五排的。
尉窈挎著書箱從三人邊上匆匆過去,向崔致、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