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駰繼續給妻子分析:“窈兒到了洛陽後,越是以博學聞名,越招權貴覬覦,最可怕的,當屬宗室、甚至帝王!”
“只有早早給她許定一門能保住她的親事,窈兒才能無後顧之憂,放心精進學業。”
“但是權貴子弟有幾個心悅庶民之女呢?即使有,到了結婚的年紀,也會主動衡量勢力得失,聽從聯姻安排。像尉茂這種不拘於世俗,並敢想方設法打破世俗規矩的少年,實在難得。所以咱們再等等,等一年看。”
再說尉茂,喜氣洋洋回家,人沒進宅院就預感不好,只見宅院外頭的街道停著不知多少馬車、牛車,卸箱篋的僕役全是陌生面孔。
等在正門的僮僕燕三、燕七全欣喜之色跑過來,稟道:“主母回府了。”
尉茂眼珠一轉,暗叫糟糕!元刺史給的那幾卷書全攤在他書案上呢,阿母最愛亂尋思,可不能叫她看見。
晚了!
陸蘿回舊都,就是為了幼子尉茂那封想給別人當兒的信,才趁秋假這段時間回平城的。
她回來後,得知阿茂外出了,就進兒郎屋裡等。在陸蘿的記憶裡,阿茂還是那個調皮小猴子,可是看著到處都堆著書籍,一下子竟然有種陌生、膽怯感。
這種膽怯,既有才察覺她不瞭解幼子的愧疚,也有害怕幼子和她疏遠的恐慌。
陸蘿是武人脾氣,在閱覽完書案上那些“義父、養子”的志怪傳後,又氣憤又心疼又委屈。
氣的當然是夫君尉彝!
心疼的是阿茂。
委屈她自己,風塵僕僕兩千里路,一腔母愛餵了狗!
“阿母?”尉茂站進屋門,順手把旁邊的銅盆擋在胸口。
陸蘿氣壞了,拿起一卷志怪傳朝孽障扔過去。“我是母老虎嗎?你做這副乖張樣給誰看?說,哪來的破書?我們把你留在平城,是讓你學這種市井志怪嗎?”
“都是元刺史給我的。”
哎呀果然如夫君所說,元志那個鰥夫想兒想瘋了!
陸蘿更惱恨!“過來,說,今天去哪了?”
“出門了。”
廢話!“我讓你過來!我是能吃了你還是撕了你?”
尉茂非但沒往前,還警覺地一腳踏回門檻外,把銅盆緊緊扣在胸前。
陸蘿哆嗦著嘴,哆嗦著手指著這逆子。守在門外的一眾婢女全湧進屋,有給主母捋氣的,有捶背的,有端水的,有拿手帕去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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