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文中大略一覽,頗為驚奇,思量下說:“後日下午你到館外拿功課。”
尉窈連忙稱“是”,恭敬目送夫子拐過道口才返回學舍。
奚驕正朝外走,尉窈有禮的退後一步,他身板高,自然而然掃她發頂一眼,將她驟泛粉紅的腮頰看得清清楚楚。
他真想告訴此女郎,若不喜歡一個兒郎,就別做臉紅之態,引人誤會。若是喜歡,需得跟別的鮮卑女子一樣大方從容,如此扭捏,真是丟鮮卑人的臉!
尉窈沒抬頭,哪知對方的嫌惡。她歸心似箭,洗好筆墨,回住舍收拾行囊。
趙芷早早等候在崔氏學館外,見女兒出來,先把書箱提過去。尉窈的背立刻輕一大截,摟住阿母撒嬌:“十日不見,我好想阿母。”
趙芷被女兒依賴,別提多高興了,她拿出一包桃糕,這是天不亮時她去永寧寺排隊買的。
尉窈開啟後,趙芷把臉扭一邊,因為全碎了,一塊都看不出桃花狀。
母女二人從西坊回東坊,臨近過年了,街上車馬如流,爆竹成堆,熱鬧的氣氛裡,誰不買些東西都跟虧欠自己似的。
終於回到家,尉窈先把芝麻糖放到灶屋,再把風車、小燈籠、忍冬藤紋的篦梳放自己屋,而後疑惑看著書案上多出的竹簡。
恰好,趙芷也想起來了,隔著門說:“阿窈,你有個同門叫尉三吧?來過咱家,送來些竹簡,還帶了些新鮮菜和滷肉。我不知還啥禮,看他腳大,就把給你阿父縫小了的新寒鞋給他了。”
尉窈忍笑,告訴道:“他就是我之前說過的尉茂,在家裡排行第三。”
尋常的鮮卑百姓過年沒那麼多習俗講究,尉窈偶爾幫阿母洗碗,幫阿父搬花,其餘時間都在看《孝經》。
《孝經》如今只在部分漢學館作選讀功課,但尉窈知道洛陽的最高學府“皇宗學”是有此課程的,而且阿父說過,要想真正瞭解經義,必須先讀懂《論語》和《孝經》。
臘月二十二,尉窈獨去崔氏學館取孔夫子給的功課,回來時繞到盈居書坊,告訴掌櫃:“我是茂公子的同門尉窈,勞你跟茂公子說……”
“和我說什麼?”尉茂的聲音先從二樓傳來,然後人出現,他愜意地倚著梯欄,手裡拿著卷書。
尉窈先揖禮:“我不知道茂同門在。我來是說,你要的筆記得年後給你。”
“隨你。昨天進了些詩帛,從島夷而來,要不要看?”
時下鮮卑貴族常以“島夷”稱呼蕭齊,齊國則以“索虜”罵魏。
尉窈猜測應該是蕭齊時興的“新體詩”,她沒興趣,推辭道:“今天不行,我家中有事。茂同門,告辭。”前世她看過不少謝朓、沈約、王融寫的新體詩,綺麗之風、情感之切確實令人讚歎,但也透露了蕭齊朝廷的頹敗之相。
尉窈剛出來,尉茂已經回到二樓,開窗喚她:“城南牧場又要開了,一起去騎馬吧?我還約了尉景、蓁同門和武同門。”
尉窈難得有肆意騎馬的機會,愉快問對方:“什麼時候?”
“後日辰時,去永寧寺那邊的南城門碰面。”
城南牧場挨著明堂,原本是上上任刺史陸睿的產業,早前會在一些特殊節日向普通的鮮卑百姓開放。但是去年,陸睿在刺史之位交接中,與赴任的穆泰合夥反叛,最後被陛下親審後下令誅殺。
所以牧場重新開放,既是州府彰顯此城已然寧和的方式,也有新刺史元志震懾恆州強宗權貴的意思。
臘月二十四,尉窈提早來到城門集合地,尉茂和夥伴尉景已經等在這,二人都牽著馬。往常牧場開放,有不少像他們這樣只用牧場不佔馬匹的。
令她意外的是,曲融站在幾步遠的地方。
尉景很興奮,問尉窈:“聽說長孫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