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師?”
幾位客人似乎對我的稱呼頗感意外,華服少年驚詫地邁前一步,想了想,又回頭,恭敬地伸手,扶車上那位老夫人下車來。
老夫人頭戴碧玉抹額,身穿暗紅色牡丹花紋外袍,端莊大方。
她由少年攙扶著移向我,輕聲道:“哎呀,姬山不是在王爺跟前信誓旦旦地說,這世上絕不會有合他心意的學生嗎?”
王、王爺?
我腦中喀嗒一響:來的幾位肯定非富即貴,跟那個啥米王爺有關係!
警鈴大作的同時,我依然保持著慢吞吞鋪席位、搬案几的動作,彷彿並沒有從老夫人故意的透露中得到什麼資訊。
真要讓我大驚失色做出一副有失遠迎的模樣,那也太折損我身為現代人的優越感了。
那位華服少年快步進屋來,接過我手中的檀木案桌,放在上位,緊接著鋪好草蓆,連鋪三張,這才請老夫人上座。
我抓著袖口站在一旁,他這是在幫我嗎?
正想著,他又徑直進旁邊棚屋裡取了水桶。
——簡直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樣,什麼東西放在什麼位置,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跟著那叫做世子的華服少年來到溪水邊,我看著他清洗了手和臉,盛滿一桶水。
他抬頭挑起眉梢:“奇怪,你怎麼不問我究竟是什麼人。”
反正我遲早會知道的,現在問不過是讓你優越感更盛而已。我順著他的意思,做出恍然的樣子,奇道:“對啊,你跟那位老夫人究竟是什麼人我都不知道呢!”
少年仰天大笑。
知道你得意,你是富貴人家的少爺,我可惹不起。
笑夠了,他春風滿面地告訴我,他是常王的兒子,姓周,跟他一起來的那位老夫人是他的乳母。
只是乳母而已麼,看來我猜錯了,原本以為是他母親呢!
看他對作為下人的乳母也畢恭畢敬的模樣,我心裡倒是對這人有了一絲好感,又問他年紀,比我大四歲而已。
於是自然而然地攀談起來。
“我年幼的時候,由人薦引來向姬山翁學習待人處世之道,卻被婉言拒在門外。”周裴輕鬆地笑起來,“當時他說的是,這世上沒有能夠承他衣缽的人。做他的弟子,要能夠隨時跳出自己的身軀,站在高空中俯視塵世萬物,當今天下無人能辦到。”
我愣了愣,難道這個是姬山翁的擇徒標準嗎?
我應該不是他選擇的那個人吧,因為姬山翁所說的……是從面相上發覺我有富貴登極、權傾天下之相。
不覺得自己有這樣的能耐。
但想到這也許是他言傳身教的言談藝術之一,我便點頭聽著。
現在想起來,比起周裴說的這啥俯視萬物,我寧願權傾天下算了,聽起來還像人一些呢。
周裴看著我,又說:“到現在,姬山翁老人家也只答應我,遇到難題的時候,可以來向他討教。”
“是這樣嗎?”沒約定時間,放你鴿子那是很正常的吧?
不過你一個大男生出門帶著乳母幹嘛?
“秦嬤嬤很少一同前來,這回也許是太想念她的夫君了吧。”
“哦。”
蝦米?夫君???
我腦袋裡面打起十面大鑼——姬山翁居然不是老光棍?他還有老婆的?而且是王爺兒子的乳孃?
MyGod!
這種關係他想要討個小官噹噹是絕對不成問題的啊!
而且就連王爺的兒子都想要做他的徒弟,他還拽兮兮地拒絕了?然後在這裡喝西北風,做出不得志的樣子!
這個老文人究竟在想些什麼啊?
第八節 非禮勿戲呀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