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有人看得起的!”
——唉,賭這種氣幹嘛!
要不是人家辛苦地偷學認字,現在還不跟你一樣?
“誰說你被小覷了?”我解釋道,“家師的意思是你在詩詞歌賦方面沒有根基,不便培養,但大丈夫作事業,不僅僅才思泉湧落筆萬言這一條路,真英雄闖天下,也不是靠口舌玲瓏琴棋書畫!”
一席話砸得飛快,阿青聽得有點似懂非懂。
看來還要說得更直接點才行:“我從來沒有這樣說過,但是今天,我要告訴你。阿青,你對武學有天賦,在辦案上也有獨到之處。”
“怎麼講?”他不信地抬起頭看著我。
“捕頭大叔曾在譚解元面前誇耀說,教你拳腳功夫就像往泥土裡倒水一樣容易;你觀察可疑人士之後描述的特徵,也準確清晰得不會弄錯!”
這是真的,我一貫把捕頭的話當作吹噓而已,想不到現在能派上用場。
“他還說啊,譚解元所有弟子加起來,也沒你聰明!”這一句才是虛構的,否則譚解元早跳起來吹鬍子了。
阿青半信半疑。
“……你是很了不起的人,我一直羨慕你無人照顧卻過得那麼快樂,好像沒什麼能難倒你。”我認真地說,“還記得嗎?要不是阿青,多少小孩會被賣掉,也許我還在哪裡做奴僕,或者早就被人煮爛吃了!”
他撲哧笑起來。
“你不是想做賞金俠嗎?”我坐直,盯著他,“你說以後一定會捉到真正的江洋大盜,還記得不?”
阿青一愣,躲開我的視線。
我也懶得再模仿小孩子的口吻,伸手去轉了轉桌上半熱半涼的茶杯,清清嗓子,小聲道:“接下來,你預備怎樣。現在曹寰已是我的恩師,看在我面上,放過他?”
“……”
阿青沉默著。
我叩叩案桌:“這樣吧,你回去告訴你師父。有人帶了幾十名高手保護曹寰,想下手,恐怕得他自己出馬才行。”
“這種話騙不住師父。”
我隨口道:“就說那個人叫秦之麟,讓——”
“呵呵,久等。”話沒說完,被緩步走進來的曹寰打斷了,“在談什麼呢?”
曹寰這一走,約莫半個時辰就回轉來,或許他去的地方確實不遠。
賓客入座,雖說曹府平時也有文人墨客出入,但這除夕之時還真難得有客來。曹寰雖然意外,仍一派儒雅風範相待,不問阿青來歷,不提文事朝事,只盡家主之誼。
阿青默然不語,似是正考慮方才我的提議,或者為師父的仇恨思量。
無論如何,我在這裡,他應當不會動手。
夜深,歲末將至,前院的雪已經積了薄薄一層。曹寰提議我倆留宿,我心裡另有打算,當然是欣然答應,阿青則告辭。
曹寰與下僕送客,我也一道,撐傘送阿青出門。
附在他耳邊,我提醒著:“剛才跟你說的辦法……”
阿青回身,正視著我:“我不能欺瞞師父。”
誒?
他瞥了曹寰一眼,用只有我能聽見的音量道:“我會告訴他,對方並非十惡不赦的奸臣,弟子無法下手。”
“阿青……”
誒誒?就這麼走了?
人家好心給他出謀劃策,他居然就這樣硬邦邦地拒絕?弄得我反倒像是小人一樣。
我氣鼓鼓地盯著他的背影,過了半分鐘,突然一念動:阿青畢竟跟我不同,他不是那種會欺騙師尊的人。我出的主意不適合他而已,有什麼好氣的?想到這裡,又感到放心——像這樣的性格才可靠,我也不必擔憂被出賣而惹禍上身。
“怎麼?”
曹寰上前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