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可以幫助賢者評價他人的德性,或者成為衡量能力的刻度,但是,隨著朝代更替,規矩本身也在不斷演變。我的故鄉有一句話,‘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又說是靈活性與原則性的問題。”
“原則性是指規矩?”老人家還不太能理解我的用語,他的接受力沒姬山翁那麼優秀。
“是的,可以這樣說,規矩是大家都認定並且遵守的東西。但方圓之間還可以塞進另一些邊角料不是嗎?”我笑了笑,“只要這邊角料夠強大,即使是偷偷地將方和圓擠得變了點形,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徐老深陷的唇角微微上翹,道:“姬山是否沒有跟你提過老夫在朝時的職務?”
我搖頭。
豈止沒提,根本就不知道有老人家您的存在嘛!
“老夫在官場中混跡多年,兢兢業業,卻總是比不過那些毛頭小子。故國併入天朝版圖之後,老夫在都察院副都御史之位,一坐就是近十年哪,此生唯一可以稱道的,就是無過無失罷!”
都察院?副都御史?
為什麼聽起來很像是三堂會審之一的那個都察院呢……就是今天我們辯到的那些律法所執行的部門……想起姬山翁讓我記憶過的前朝行政部門職能裡面,也有這樣一個地方,簡單地說就是管監察和彈劾的機構,十分講求原則、公正。
我一驚:“啊,那麼學生冒犯了!”
再怎麼賣弄自己的現代意識,也不能跟這樣一位老檢察官談靈活性大於原則性的問題啊!雖然我們沒什麼利害關係,但是談得不愉快的話,總是不好的。
“你不必驚慌。”徐老道,“老夫今日聽聞你們辯學,先是對你所言的‘發展變動’論十分感興趣,後來仔細一想,這辯答的少年一邊談,一邊將自己的觀念靈活地拆解劃分開,取其中有力者,達到表面上與姬山意見一致的結論,實在是高明。這短短時間內想出妥協法子的你,或許就是你所說那‘靈活性’的示例吧!”
“被先生髮現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三公子是我的友人,秦斯不願看他被辯者搶白,所以就硬撐著替他化解幾招……”
“做得好。”徐老頷首,“咱們做臣子的,就是要時時處處為上位者著想才是。”
我擺擺手:“我只是替朋友兩肋插刀罷了!哪有什麼臣子上位……”
“你不知道三公子是什麼人?”老者奇了。
我坦然回答到:“他是陪同曹寰曹大人來到長州的京城子弟,至少州判之子趵斬、常王世子周裴兄都是這樣告訴秦斯的。”
不知為什麼,我並不希望東宮的身份在我面前被挑明,他就老實當他的三公子好了。
徐老哦了一聲,緘口。
眼看著浮蟲爬過碗沿,他又道:“提到趵斬,也是才華出眾之人哪!幾年前老夫方回鄉之時見過他,那時候他就與你現在一樣大小。”
哦?
我根本無法想象趵斬那時候什麼樣子,他也會把那雙詭異多變的眼睛睜得大大地……背誦古文和學樂禮?
第二十九節 江近海再現
我根本無法想象趵斬那時候什麼樣子,他也會把那雙詭異多變的眼睛睜得大大地……背誦古文和學樂禮?
“啊,想起來了,老夫還考過他一個對子哩,你不妨也來對上一對。”徐老慢吞吞地回憶著,“上聯是‘朝衣妙舞,皆言長袖攬日’——”
——這、這不就是趵斬拿來難為我的那聯嗎?
原來是徐大人曾經用來考他的?
“學生有下聯,對的是‘祭服清歌,獨笑纖手遮天’!”我惴惴地答。
徐老品了品,點點頭。
“學生想問,那趵兄對得是怎樣?”我想知道。趵斬這個人到底跟我有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