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選定睛一看,臉上紅了紅,嘴硬道:“那又如何,總是諮章辦事潦草的過錯!”
“是啊,多得督監指出,否則就留給後人說笑了。”我笑眯眯地把卷子疊起來,放到一邊。
被輕描淡寫打發,楊選指著那疊紙,張口欲言,可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當時也忙,沒理他,繼續寫自己的文書。
等到忙過了。望向桌角地那一疊,我拿過來翻閱,心下納悶:這幾頁確實就是我抄寫的首場答卷沒錯。算起來總共千字。照楊選所說,是抄的前秦人舊作?
再過一日,我帶了第二場地答卷來(厚厚一疊啊),請人送去楊選那裡,問知道出處否。
結果他不知了。
果然是我地錯覺麼?我只懷疑第二卷的內文有抄襲而已………啊,我說了抄襲麼?是借鑑,借鑑而楊選對首卷竟能指明出處,嗯……
我對研究那幾段文字出處是頗有熱情的。**…**但這並不包括跟人一同討論。
本來麼,那新科狀元抄了誰的文字以至上位,與我何干,做到心裡有數,不當傻子,就足夠了。多一張嘴,多一分是非。
於是收回兩份抄謄件,默不作聲。
而後卻是楊選主動來找我,說要借上回看見的那份《敬事書》抄本。
他清清嗓子,似乎並不情願對我好聲好氣地說話:“楊某年少時候得過此卷。據說是孤本,後家道中落,不得已售出。既然秦諮章手中有存本,不知可否借來一閱?”
我尚在喝茶,沒打理他。
他自顧自,繼續說到:“若是真是家中失落的那本,扉頁上應該有楊府藏書的印戳。若是秦諮章不介意,能否讓楊某贖回呢?銀兩多少,只要不過分……”
“那捲書文麼?”我打斷他的話語,解釋道,“秦某也未曾見過原件,不過是半途抄謄而來。”
“哦?從誰那裡?”
“這嘛……”來歷不便言明呀,總不能告訴你我們在傳抄人家考卷吧。“是在長公主處看見地。從何而來,內人不說。秦某也不方便追問。既然是皇家人抄閱的,說不定那本書已進了皇城,楊大人,想取回,恐怕不易哪!”
楊選聽我這樣講,知道沒希望了,頗失望地往門口去。
我抬頭看看他,暗忖:還是少有傳播的孤本哩……這麼說來,見過的人十根指頭就數得過來了吧?抄襲,呃不,借鑑這種沒什麼名氣的文章,想必考官也不可能察覺,確實高明。
那原文寫得確實不錯,卻淹沒於歷史中,無人知曉,正是可悲了。
外邊過道寒冷,楊選推門出去,給風吹得一噤。
他回過頭來關門,隨口說道:“對了,秦諮章,你手邊有沒有接到棟州才子的案子?”
“沒有,怎麼?”
楊選道:“上邊有人找到楊某,讓此案從重發落,說是京尹那兒已經關照過了。楊某以為,秦諮章八成也已經得了訊息。”
“哦,還沒,多謝楊督監提醒。”我回答。
他抬手指向我,正色道:“秦諮章,若此案當真量刑過重,楊某筆下可不會留情!”
哈,原來他是這個意思。
量刑的又不是我,我只是在一旁幫忙而已,最後結論還是得由鄭輔仁下的嘛。
拉不下臉去責怪頂頭上司,就轉而威脅我麼?
誰吃他這席軟趴趴的狠話,誰就是嚇大的。
我笑起來,筆鋒往空中一勾:“楊大人,不知那被狀告地才子,與您是何關係?要不,您為何這樣維護著他?哎哎哎,都說楊大人清廉端正,若有好物私藏,可別忘記見者有份啊!”
“你!”楊選被我氣得咬牙,猛一把摔攏門扉,“汙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