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不妨再給我講講孝宗為何要立梁王繼了大統的舊事吧!”,想了想,曼音還是穩妥地尋了個不易引了反彈的問題。開始相試。不但前世記憶不差,今生呆在行宮裡也已接到了當今將於明日駐陛的訊息,留給她的時間並不算多、
王媽媽笑了笑,將手上的帕子垂放在膝上,恭敬地應道:“世上人皆言孝宗皇帝因慈仁太后蕭氏扶他登基,因此極孝嫡母,卻沒有人提過半句他的生身之母……皇家玉牒中孝宗是記在武帝宮中的孫貴嬪名下,但實際不過是宮女毛氏所生的孩子。慈仁太后在代王兵亂之後立了孝宗,對其有扶立之恩不假,但在此前以後宮女子**賊兵為由卻是清洗過武帝后宮,孫貴嬪不過是喝令自盡,而她宮裡一干失貞的女子不論緣由都盡令宮衛捶死……”
深深宮闕,數不勝數的美人都只能圍著一個男人轉。不管是主動進攻還是被動防禦,就從來不會有任何人能獲得真正的圓滿結局。入了套中的人,都只能象是蠱蟲一樣相互撕咬拼命,留下最後的“勝利”者。
說到底,即便坐上了高高在上的位子,還是沒有逃脫了身而為蟲的命運。
“大慈恩寺的七寶浮屠塔地宮裡面供的並不是慈仁太后的遺發,而是孝宗為毛氏和梁王生母葬下的衣冠?”,曼雲輕聲在嘴裡念著,心下默記。
曾跟她仔細又講過父親當年遇害事的蕭泓,曾困惑於長兄蕭澤關於“你不喜歡那塔就儘可毀掉的”的交待,現在想想也就找著了根由。
在帝王表裡不一作秀的大慈恩寺,不明就裡的父親畫下了跪羊圖,不僅對於拔刀殺人的前梁王現泰業帝,還是對孝宗皇帝來說都有著種被撕扯下面皮的羞辱感?所以,他們就能那般堂而皇之地將一切歸於刺客行刺的意外?
斜靠在榻邊的周曼雲雖然已不是第一次聽了王媽媽的挑唆,但還是忍不住在老婦人的講述中直起了身體,右手牢牢地掐住了自己左手的虎口……
七月二十三日,辰時,天空大晴,極適龍游駐行。
夏口城黃土鋪地,清水淨街的大道兩邊密密麻麻地跪著一堆兒百姓。雖然金碧輝煌的御駕隊伍已然盡沒進了夏口行宮,可還是沒有一個人敢站起身來。
直到立在行宮門口中的司禮官敲起鼓,才陸續有人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在不起眼的庶民堆裡,自有幾個身手矯健的年輕人起身的速度極快,在別人還是挪膝之時,就已在依稀可聞的鼓聲中立起身子,拍著手上的黃土。
“呸!禍害完洛京就再跑來了夏口,也虧得我們還得對個瘋子三叩九拜。”,一個個子高壯,臉龐黝黑的少年憤懣地沉聲低罵。
一隻麥色的手掌立即捂在了少年的嘴唇上,與其同行的一個年輕人狠瞪了他一眼,盡顯嗔怒。
黑皮少年立時收了聲,只向天空翻了個白眼,露出了大片的杏仁白。
一手扣著一手,年輕健康的麥色肌膚與黑色面板同樣在陽光之下熠熠閃亮,在如分水而開行過人群之時,他們身後跟上了忠心相護的侍從們。
皇帝有瘋病現在本就是天下人都明白的事。
即使內宮的城牆有多厚,天子坐得龍椅有多高,依舊要遵循著若要人不和除非己莫為的道理。自從泰業帝親手打殺謝氏姐妹之後,近年來洛京後宮裡不斷拖出焚燬的女屍就是明證,象是先帝留下的張太妃一樣能侍侯了當今還能不死的女人在後宮中只是碩果僅存的幾位。
“那些行宮裡的女人是死是活,不關我們的事。倘若她們能把皇帝迷住在夏口多留段時間還更好。”,漸遠了人群,剛才一直緊繃著麥色面容的俊秀年輕人,放鬆了表情,更低聲地對身邊的莽撞少年提出勸告。
正午的烈陽曬著,高恭在前廷的一處值房裡跪下了,一臉惶恐地對著眼前的一位一品大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