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登記照,離領證就剩最後一步。
拿著剛沖洗完畢的照片去視窗,簽字,按手印,工作人員手起章落,鋼印拓上薄薄的粉紅紙頁時發出折斷似的「咔嗒」一聲。
「恭喜!」她遞過兩本紅色冊子,「這是兩位的結婚證,新婚快樂哦。」
從趙以川那兒接過時裴哲只看了一眼上面燙金的三個字,和記憶裡沒區別。他把它揣進了外套內側的口袋,沒翻開過。
儀式完成了,這個紅色的小本子對裴哲來說成了有法律效力的武器,在父母那兒可以交代,讓那些集團裡七嘴八舌的老古董閉嘴。
已婚身份帶給裴哲的價值遠比一段合乎心意的愛情更重要。
思及此,裴哲又重新暢快,和趙以川走出民政局大門時他看一眼時間,過了12點,於是隨口問:「要不要一起吃個午飯?」
按照他們之前達成的共識,結婚證只是擺設。這場婚姻最多存續三年,而「婚姻生活」不過就是各忙各的。趙以川繼續做華聞的訴訟律師,裴哲依然是那個不愛風花雪月的冷血資本家,軌跡甚至罕有交集。
偶爾見一面也可以,但最好不見。
所以當禮貌地提出邀請時,裴哲理所當然認為趙以川會客氣地拒絕他。然後他回公司速戰速決地吃個飯,下午找技術部門的幾位骨幹開會。
但趙以川沒按約定出牌。
他春光明媚地反問:「好啊,吃什麼?」
第3章 三、他記得的20歲的裴哲
兜兜轉轉又回到最初買衣服的那個商場,客戶經理面帶職業微笑,為兩人推薦了位於頂層觀景平臺的一家西餐廳。
據說是很難預約的會員制,但裴哲直到坐下也沒想起來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拿的會員身份。他以為這成了v服務的一部分,沒多追問。
裴哲看也不看選單就遞給了趙以川,這頓計劃外的午餐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下午開會時間,還有原本安排在午休時間要看的檔案也得爭分奪秒地先粗略過一遍有大概印象。對面問了他有沒有忌口,裴哲隨便「嗯」了幾聲。
油封鴨腿,燻三文魚沙拉,低溫牛排和白葡萄酒,趙以川點菜時沒多猶豫,把選單還給侍者時附贈了一個滿分笑容:「謝謝。」
餐廳的視野確實很好,趙以川單手托腮,欣賞了會兒十字路口的車水馬,略帶調侃地對裴哲說:「這麼忙?」
裴哲這次連敷衍都免了,當聽不見。
低著頭,角度緣故,眼角略帶下垂的弧度讓裴哲顯得有點疲倦,加上他面板白,不太有血色,整個人無端多了幾分病態。
他不抬頭也很好,趙以川想,可以光明正大地、肆無忌憚地看他了。
裴哲的檔案讀到了上菜,本以為總該消停些,還沒吃兩口,他又開始接電話。食不言的用餐禮儀在裴哲面前並不管用,他說話很小聲,語速也慢可始終沒停下,後來大概也發現單手不方便,於是開始用藍芽耳機。
趙以川嘆為觀止,分不出對方是刻意不想和他交談或者真的很忙。
但自己用餐也沒好到哪去。
手機平放在桌面上忽然振動,趙以川眉梢一抬,抿了口白葡萄酒查收剛發來的訊息,冒冒失失的,全是十萬火急的感嘆號。
寧思垚:師父!救救我!今早去拜訪王女士和她還有代理律師聊和解的事,但沒說幾句她就不開心了要我走開!怎麼辦啊師父,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還有一大串哭臉。
趙以川:「……」
雖然說剛畢業的新手都比較難帶,但他看寧思垚的簡歷時沒想到這小姑娘的語言能力也堪稱一絕。加上今天這次,總共已經惹急五個當事人了。如果己方處於優勢也沒什麼,偏偏這次拖到上庭就必輸無疑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