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身有扭曲的波浪紋,注入清水,就會模擬出清晨陽光灑向海平面的波光粼粼。
裴哲沒用過,以前一直遺落,這會兒找出來了,卻覺得很合適。
他略顯笨拙地往裡加水,拆開外文報紙裹著的玫瑰,拿出來後也不在意有沒有醒過就往裡塞,動作不細緻,冷不丁被沒刮乾淨的刺蟄了一下。裴哲忍著那陣痛,若無其事地繼續擺弄玫瑰,這回他一支一支地數清楚了,19朵。
帶9的數字好像就是好數字。
等侍弄好了粉玫瑰,裴哲抱著玻璃花樽往外走,路過趙以川,他才回答了趙以川的問題——誠實的答案甚至不需要過多思考。
「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確實不太舒服。」裴哲說著,像在習慣客廳內染上的趙以川的氣息,「所以我一般都在臥室裡。」
趙以川順著他的話,往平層的另一側看過去。
他住了三天,從沒往那邊走。
因為不熟悉環境,也因為他要尊重裴哲的隱私。
「你沒去看過?」裴哲問,語氣有點驚喜,「其實你可以過去看的,有個書房,旁邊就是健身室,基本器械很齊全,需要的話隨時。」
他一早看出趙以川應該有健身習慣,再不濟也保持運動,否則身材不會保持得趨近完美。果然聞言,趙以川眉梢一抬,接著又笑了。
「健身房不太清楚,但我試過後面那個泳池了。」
裴哲問:「你喜歡游泳?」
趙以川帶點小得意:「大學前兩年,我是虹大游泳社的明星選手,差點就進校隊了,比他們體育學院有些專業的還厲害。」
「改天比一比。」裴哲說,他發現他們又多一個共同點。
趙以川:「網球還沒比過呢。」
兩人都太忙,說好的打網球從冬天到春天了都沒時間兌現,裴哲覺得他話語裡似乎有點對自己屢次爽約的不悅,又感覺再拖下去,就每回都「下次一定」了,當即開始解西裝外套的紐扣。
「現在去。」裴哲很乾脆地說,「我換個衣服。」
趙以川捉住他,哭笑不得:「別鬧,你延誤加飛行一共快七個小時,今天就算了,這週末,就定這週末了行不行?」
他的尾音一向溫柔,裴哲那點執拗被輕而易舉地按回深處。
「吃飯沒?」趙以川問,捲起左邊袖口。
裴哲看出他的意圖了,沒明說:「飛機餐不好吃。」
趙以川就朝廚房的方向走:「早晨包了小餛飩,給你嘗嘗?」
知道他煲的雞湯好味,也很會煮麵條,裴哲下意識地先入為主,感覺趙以川的小餛飩多半也是可愛又家常,點點頭說,「好啊。」
「海味的吃嗎?」趙以川又問,「還是你更喜歡紅油?」
裴哲選了有小蝦仁的那個。
趙以川於是記住了,裴哲喜歡吃海鮮。
趙以川在廚房忙碌的時間,裴哲繞著客廳走了一圈。
植物不必說,新買的沙發墊觸感q彈,躺椅上多了條厚實的羊毛毯。落地窗的背陰處,亞克力金絲熊小屋填補了空蕩,角落裡不時傳來刨木屑、跑輪和嗑瓜子的響動,竟給過分安靜的客廳增添了許多生機。
大件傢俱的位置都沒變,可又分明感覺到很多細微處都發生改動,不再是一眼望到頭的黑白灰,點綴著的綠意、彩色,讓這個精美的模型般的屋子有了「人味兒」。
窗開著,因為靠近綠地公園,室內空氣永遠清新無比,今天卻多了點熟悉感。
是那個氣味。
讓他想起鎌倉的海,萬米高空靠在肩側的呼吸,捂在冬夜裡的微苦的清香。
趙以川端著兩碗小餛飩到餐桌邊時,裴哲正若有所思地看邊几上一個細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