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這種存在一向是貴客,所以孫繼東每次到毛家格外受優待。而來到金家,因為關係遠了一層,反而受到了比毛家更客氣的對待——這不奇怪,在限度範圍內,本來就是稍遠一些更客氣的。
這裡有一個是不是『自己人』的問題,自己人的話是可以稍微隨便一點的。
姥姥一向喜歡毛思嘉,毛思嘉結婚的時候她當然也去了,對孫繼東這個高高大大的外孫女婿也很滿意。人一來,首先就接住了孫繼東,倒茶也先給了孫繼東。
惹得毛媽故作不滿:「這媽這兒就我們這些姑娘不值錢,看都不看一眼!之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小妹金秋芳乾笑了一聲:「二姐別說這樣的話,你都是這樣,我這個老姑娘更沒地方站了。媽看我就跟看討債鬼一樣,只覺得礙眼,總想著什麼時候掃地出門了就好了。」
這話半真半假,其他人都沒法接,只有姥姥能一樣半真半假還回去:「是討債鬼!可不是討債鬼麼!你們一個個都是來討債的。小時候要拉扯你們長大,現在你們長大了還得一個挨一個的擔心!」
這話給圓會來了,氣氛再一次恢復正常。
其樂融融了好一會兒,又有人來了,是大姨金春花一家!和過去幾年不同的是,今年格外整齊。
兒子女兒兒媳孫子全都跟著金春花夫妻來了,特別是女兒!金春花有兩個女兒,一個是毛思嘉的大表姐周小玉,人在京郊農場。另一個是周小雪,人在外地做知青,這還是她做知青之後第一次回來探親。
毛思嘉也好久沒見過她了,乍一看根本沒認出來!還是因為她和她姐姐周小玉站在一起,再加上眉眼間的熟悉,這才肯定她是周小雪的。
同樣都是去做農活,周小雪和周小玉樣子完全不一樣。周小玉在京郊一個果園裡做事,除了工資低一些,工作本身並不會比進廠做工人更辛苦。而且休息日就能進城,有什麼事也指望的上家裡。
周小雪就不同了,她是下鄉插隊,真正去做農民的!雖然寫信回家訴苦,能得到家裡人的一些補貼。但終究隔了上千裡的路,這種補貼是很有限的,最多就是家裡給寄一點兒東西,匯一點兒錢而已。
而且這個時候每個家庭的財政收支也僅僅維持著艱難的平衡,寄送錢和東西也是有限的。家裡還要過日子,還有其他的孩子,不可能只顧一個孩子,其他的都不顧了。
幾年前周小雪還是個白面板姑娘,在城裡姑娘裡也算是面板白的。她特別在意這個,大家出去玩兒的時候她都憋在屋子裡,好不容易養出來的白面板(這個和毛思嘉也有點兒關係,毛思嘉實在是太白了,有她做比較,周小雪無論多白都是不滿意的)。
而現在的周小雪呢,面板黑黑的,人也瘦的厲害。依舊是當年的兩股辮,只是沒有當年抹完頭油後的潤澤豐厚。頭髮應該少了不少,打出來的辮子也看著比當年小!
她穿著一套姐姐周小玉的舊衣服站在一旁,金春花給母親訴苦:「這孩子不回來探親,家裡都不知道過著那樣的日子!回來之後連件好點兒的衣裳都沒有,還是當初下鄉插隊時帶的。穿了這幾年,又都是勞動的時候穿回來的時候都不能看!還是她姐姐趕緊給她找了一件衣裳」
周小雪往家裡寄信的時候也說過知青的日子很苦,但信裡說的和親眼看到的,衝擊是不一樣的。看到信的時候雖然心疼,但做父母的也只能儘自己的力量給孩子寄東西。而孩子真的出現在眼前,一看就知道受過苦的樣子,那才是真的叫人揪心!
毛思嘉過去很不喜歡大姨,也不喜歡大姨家的表姐表哥,但今天也是能感同身受的。
大姨說了很多家裡的難處,看到毛思嘉和孫繼東也點頭笑了笑,回頭便道:「二妹孩子少,我過去還替她心憂,將來沒個孩子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