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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住手舞足蹈,按捺不住地要扮演主角。出席會議,不論大小,他非講幾句不可,總是先宣告只講幾句;而他張嘴以後,就像自來水擰開了龍頭,滔滔不絕,於而龍不在旁邊踢他兩腳,是不會收場的。工人們給廠裡這兩位領導幹部,總結了兩句話,叫做:王緯宇的嘴,於而龍的腿。是褒是貶,不得而知,但至今仍在王爺墳流傳。要是宴會上不幸有他,那張天花亂墜,能把死人說活的嘴,保險會有人被他灌得爛醉如泥,滾到桌布下面去哼哼,他有不計其數的理由,使對方不得不乾杯。

“他在醜表功,讓我感謝他!”於而龍看著那麼多美院師生,自然明白,在那些未來的畫家中間,他的女兒,未必是最最出色的。而且因為那幅畢業作品,竟然大膽地運用了印象派的光和色,很被一些正人君子所鄙夷,甚至有幾個掌握藝術權柄的衛道夫子,幾乎把外來藝術上的新穎流派,全當做洪水猛獸,所以很難為了於蓮一頓。但她獨能出國深造,多賴王緯宇奔波遊說。看車窗玻璃反映出的一臉得意之色,分明可以讀出印在臉上的內心字幕:“別看你是堂堂一廠之長,可只是一個守多大碗,吃多少飯的本分角色,一個守株待兔的笨蟲,要不是鄙人,你的女兒能出國?”

謝若萍不那麼承情,毫無感激之意,因為她雖是女人,卻瞧不大起女人,對於婦女究竟能有多大發展,從來持有異議。她對這趟國際列車,把於蓮載向那異國他邦,究竟是禍是福,一直存在著忐忑之心。

在這以前,老兩口議論過:

“你還指望一個女孩子能多麼出人頭地?”

“停��貧平穡���圻攏 �

“你不大理解女性,尤其年輕人,可塑性太大,我們醫院從農村招些護理員來,才幾天哪,都洋氣起來了。”

“洋氣有什麼不好,土氣就好?關鍵在她們丟沒丟掉好的本質?”

“形式決定內容。”

於而龍不贊成:“將來誰做你這老古板的兒媳,算倒黴了。”

“所以我擔心蓮蓮,她已經夠歐化的了,再到外國去……”

“放心吧,”於而龍想:她是蘆花的骨肉,她血管裡流著那個女指導員的血。不過沒有講出來,只是開玩笑地安慰:“不會給你弄回一個番邦駙馬來的!”

謝若萍搖頭。

直到此刻在站臺上,她仍然覺得王緯宇像在石湖打游擊時那樣,出點莫測高深的主意,叫人摸不著頭腦。

於蓮從車窗探出身來,透過人群,向站在外層的他們喊著:“再見吧!爸爸,媽媽;再見吧!菱菱!”但是,王緯宇卻成了他們的全權代表,晃著臂膀,高聲地:“飛吧!飛吧!我的孩子……”

好多送行的人,甚至美院的教授,都把他當做於蓮的家長,向他握手告別,他也一個勁地表示感激和謝意。“真是有意思透了!”於而龍不得不恭維他兩句:“你要演戲的話,怕不會是個蹩腳的演員!”

他笑笑:“逢場作戲嘛!老兄。”

國際列車開遠了,消逝在紅紅綠綠的訊號燈光裡,年輕的於蓮插上幸福的翅膀飛了。

“就這樣,你們倆又孟良、焦贊地搞到了一起!”

“既然自己端起了這杯苦酒,”他望著機艙外如霧似的粉末,帶著強烈的六六六藥粉味道,有點嗆人地飄揚著,它們似乎不肯離開這架慢吞吞的直升飛機,纏繞著飛來飛去,像淡色的薄紗飄浮在海灘的上空。然而,終究還是沉落到無垠的大海邊沿上,好似一面巨大的魚網,影住了萬頃碧波。

“這我就開始明白了!”江海嘆了口氣。

“那你告訴我吧!什麼叫沒有保護好,講啊!你這個慢性子!”

“忙什麼!你還沒有來得及仔細看看咧!觸景才能生情,你說對不對!”這時,那架軋軋作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