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擺到檯面上誓要講個一清二楚。季老太太縱橫叱詫了大半輩子的內宅,委實不能在一眾小輩及僕人們面前拉下這個欺負嫡長孫女的臉,但她又豈會這麼輕易地就失掉場子。
心內愈冷,面上便愈熱。季老太太笑得一團和氣:“原來是這等小事,這有何難。周嬤嬤三人伺候了你一場,勞苦功高,咱們侯府對待下人最是寬厚,有功的自然要賞。只是周嬤嬤本是你孃親的 嬤嬤,當年是陪嫁到平國侯府的。你娘去世前,已將她的賣身契交還於她。說起來,周嬤嬤是個自由身,並不是咱們侯府的人。至於這些年對你的照顧,也全是她甘心情願為你們母女二人做的,確是有情有義之人。但你若還想留她在身邊伺侯就得按著侯府的規矩來,讓周嬤嬤籤 契,這樣才不會有失偏頗。”
“你個老狐狸,竟拿這個要脅我,我偏不吃這套。”林迅喬心裡暗恨,卻還是挺直脊背,據理力爭:“祖母說的有理,孫女亦不會讓府裡難做。世人都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周嬤嬤當日脫籍奴身,大可不顧孫女的死活,拿著多年積攢的銀錢安然養老。說難聽些,她管我是情義,不管我卻是道理。適才祖母也說周嬤嬤是個有情有義之人,似她這般有情有義的人,如今年老無依,孫女又怎能棄她不顧?又怎能為了一已之私讓她到了這般年紀還要賣身為奴?”
林迅喬瞬間把自己說熱了,她雖不愛說話但不代表她不能說。這情形就好似當年她為了說服另一個同伴她的暗殺計劃更完美時一樣激昂。她內裡是個軸脾氣,但凡自己認定的,即便撞到南牆也死不回頭。
梗了梗脖子,林迅喬把頭昂得更挺:“孫女不懂什麼大道理,這些年在山上聽靈慧師太講經多了,卻也懂得做人應當感恩,要有良知。若做人沒有良知,那跟畜生又有何分別?”她調了調氣息,放緩語氣繼續道:“孫女既不忍周嬤嬤老來受苦,更不能置她於不顧,是以懇求祖母以外聘嬤嬤的名義,將周嬤嬤留在府中照顧孫女,她每月的俸錢孫女願從自己的家用中扣除補貼,不必走府中公賬。反正外聘教習嬤嬤和先生是府中常事,此舉並不違例。如此,既成全了孫女與周嬤嬤多年的情分,也彰顯了祖母的仁厚之心,侯府的寬厚之義。”
她這一長串說下來,直把眾人說得目瞪口呆。季老太太一口老血來回在 腔裡晃,差點沒 來。敢情自己不按她說的做,就成了那沒有良知、畜生不如的人。還有她把侯府當成什麼了,難道連區區一個嬤嬤的月錢都給不起嗎?還要她這個大小姐自掏腰包補貼。這些要是傳到外面去,平國侯府必會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她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侯爺以後還要不要出門了?
季老太太真是被氣狠了。多少年來,她在府裡聽風是雨,一手撐天,誰曾敢給過她氣受。而這個第一天才剛回府的嫡長孫女竟然就敢給她撂臉子,讓她當眾下不來臺。怨不得靈慧師太當年要帶走這個長孫女,說她命硬,還與家中長輩有礙,現在看來是真有其事。
想到這裡季老太太更是怒火攻心,卻又不得不壓下這口惡氣。畢竟林迅喬說的句句在理在情,她一個十三歲的女娃尚且懂得知恩圖報,沒道理她一個執掌大權多年,在京城名流圈中人人都要尊稱一聲的“季老夫人”會不懂。
她擺出一貫的慈愛口吻:“難得你一番苦心為周嬤嬤三人謀出路,祖母又豈會不成全。周嬤嬤這些年來對你盡心盡力,也算是侯府的恩人了,侯府必定會善待於她。既如此,以後她便留在你身邊做管事嬤嬤,月錢自然是走府中公賬。你每月那點家用還是留著好好梳妝打扮,年輕姑娘家就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們這些長輩的看了心情也舒暢。”
還沒等季老太太把話說完,林迅喬就拉著周嬤嬤一起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