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更半夜的你有完沒完啊?”牟子突然提高了聲音,嚇了我一跳。
“沒完!”小柬的聲音,比牟子的嗓音更高,嘶啞而尖銳,像雞叫。
這下我真的被嚇著了。我從來沒有聽到過小柬這樣的聲音,我甚至相信他的喉嚨裡絕不可能發出這麼高亢而犀利的聲音——他從來都是溫柔、安靜、細聲軟語,像鴿子……而現在這裂帛般的雞叫讓我一瞬間心驚肉跳!
小柬的尖叫聲還在繼續:“不信你可以再試試啊。反正有過一次了,我不怕再有第二次……”
接下來牟子的反饋同樣激烈:“好啊,你去殺死他啊。我是愛他,非常非常愛他,雖然他根本就不喜歡我,可我還是愛他……你去殺他啊,像殺死阿峰一樣……”
……
牟子的話我沒有聽完,就翻牆而出了。
我不知道自己當時哪裡突然就來了力氣,我像只矯健的貓一樣一口氣完成了縱身、翻牆、落地、就地翻滾,起身逃離……整個過程乾淨利落、一氣呵成,絕無半點拖泥帶水,而且安靜、從容、沒有露出一絲破綻和聲響。
在我聚精會神完成這些動作的過程中,我還是能夠聽到牟子和小柬的高高低低的聲音在迴響,儘管我沒能聽見具體內容,但我能夠感覺到兩個人投入的感情越來越激烈和衝動了。
2
這一天我真的露宿街頭了。
從牟子家的院子裡出來已經是接近凌晨五點半了,街上一個早點鋪已經亮起了燈。此刻我睡意全無,倒是肚子一陣咕咕地叫,伴隨著一陣寒意籠罩全身。於是我乾脆就走進店裡去,看看有沒有可吃的東西。還好,熱水已經燒開了,餛飩是現成的,於是我就幸運的成為了今天這裡的第一個客人。
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下肚,飢餓和寒冷瞬間被驅散,但困頓疲乏接踵而來,而且來勢兇猛。抵擋了好一陣子,我終於還是迷迷糊糊地繳了械,坐在硬邦邦的條凳上趴在硬邦邦的餐桌上舒舒服服地進入了夢鄉。
不知睡了多久,周圍一陣很大的嘈雜聲把我驚醒。睜開眼一看,已然是天光大亮,小店裡已經坐滿了食客,其中有一半以上的人同時在用充滿疑問的眼神看著我。
我尷尬地抹了一把臉,環顧左右。老闆衝我善意地笑笑,沒說什麼。我也衝他咧咧嘴,表示歉意,然後結賬走人,直奔單位去也。
在辦公室裡,我又混沌了一整天。
下班的時候,希言的一張嘴熱烘烘地湊過來,對著我的耳朵壓低了聲音拖長了聲調:“下班了老大!”
我轉過頭木然地看看他,開始收拾東西,然後往外走。
希言跟在我身後。出了單位,希言又湊上來,一副壞壞的表情:“昨晚幹嘛去了?”
我不說話。
“是不是又有新的妞兒了?”
我自顧自往前走。
希言仍然鍥而不捨:“看來感覺不錯噢,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還在回味啊?”
我加快腳步。
希言又趕上來:“兆亦,你沒事吧。”
我狐疑地看看他:“有什麼事?”
臥牆聽床(3)
“沒事就好。”
3
回家的路上,還是出事了。
在擁擠的107路電車上,我靠著一根立杆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我發現一個隻手在人群中若隱若現,飄忽不定。我定了定神,終於看清了,那是一個穿著黑色皮馬甲的瘦高男人的手,在趁著擁擠不斷地嘗試著想伸進一個穿紅衣服的女孩兒的黑色手袋。
電車進站,一個急剎車,人群猛地擠在一起。就在此時,我清楚地看到那隻手迅速的伸進了手袋,掏出一個褐色的小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