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將兩張殘卷拿出,禰衡輕輕接過去細看起來。又不時地搖頭晃腦一陣,自我陶醉開了。看他那副樣子,我也不敢多問。生怕一句話說錯又招來幾句怒罵,一個眼色。
“好,好!”禰衡沉吟半晌之後終於又意識到我的存在了,回過頭來問道,“這位小兄弟以為此書如何?”
聽他禰衡居然對我不恥下問,我一下子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再怎麼也得想個經天緯地的評論才行。可我這書,自從到手這還是頭一回讓我評論,想了半天,腦子都快炸了最後忙不迭地只說一句“這個,這書,我覺得,嗯——很實用”!
說了這話後我可別提多後悔了,這麼功利的話說出去不知又要被禰衡批成什麼樣子了。一看這人就是尊孔孟,來儒家那一套的。
禰衡正要說話,那牢門又吱呀一聲大開,一道強光突然照來,害得我什麼也看不見了,原來已經是白天了。牢門前慢慢顯出一個人影來。那人也是,氣質儒雅,一副士大夫派頭。看那峨冠錦帶,官也不小。只是來到此地,臉色卻不怎麼好。
“正平兄。若煞你了!”那人一腔哀調,原來是衝著禰衡來的。我看這人官位不小,要是能把禰衡這樣的間歇失心瘋救出去,那順便把被冤枉了的我救出去也不是難事吧。於是趁著臉熱湊過去問禰衡一聲這人是誰。禰衡似乎還沉浸在那本書裡,有氣沒氣地只道一聲“孔融,孔北海。”
一聽孔融這名字,我可激動萬分。來了許昌這幾天,這可算是頭一個我聽說過的名字。什麼劉曄、禰衡,我其實是一點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要怪只能怪自己知識太少了。
人一激動就做錯事,我一聽孔融大名,也是激動萬分,搶步衝到孔融面前大呼小叫道:“你是孔融?就是那個四歲就騙梨吃,後來又說兒子不用孝敬老子那個孔融……”說到一半我就察覺到不對頭,連連收往我這張臭嘴,然而說出去的話潑出來的水,現在閉嘴為時已晚。想也知道,再有耐力的人,現在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的,看來我想被救的想法是徹底化為泡影了。
我只好又縮到一邊,聽著孔融禰衡兩人之呼者也地喊開了。雖然其中多有隱晦之語,不過身為一箇中國人,還是聽懂了他們說話的大意,大概就是說禰衡昨天晚上脫了個精光把曹操罵了一通,不過不要緊。曹操不殺名士,所以他孔融又去幫忙說情什麼的,結果就讓禰衡出使劉表,去說降劉表。
禰衡聽到這裡可又火了,一甩手道:“劉表本為漢臣,要我去說降。難道說他去為曹操漢賊賣命?此等差使,正平無法勝任!”別看他禰衡出口傷人,一說到大漢的事,還挺正直的。要是我,管他出使哪裡呢,能跑出去不就行了。等有了自由之身什麼不好辦。
“哼。這是丞相號令,也由不得你不去!”禰衡正想擺一擺大牌,不過孔融身後突然竄出來的幾個武士卻沒那麼多耐心,衝進牢門來一把擎住禰衡就向外扛去。看來這回禰是被逼上賊船,身不由己。
我這一發呆,牢門就又要被關上了,這種絕好機會我怎麼能不把握。於是我一伸手卡住牢門,身子一扭擠出大牢,衝著守牢門士兵道:“我是那人跟班、小童、跑腿的、傭人。你知道的……啊,啊,讓我走!”
那人還挺彆扭,一臉狐疑地看著我,非要我去畫個押,這一畫押還不完了。我一掙脫他的手,就飛跑著跟到了禰衡身後。那人一見我出去了,也只搖了個頭把牢門一鎖了事。幸虧我是個大眾臉,當初被抓起來也沒有人有什麼印象,看來長成大眾臉還是有好處的。
其實我也不怕再關在大牢裡。跟著前面這個間歇失心瘋患者其實更加沒什麼安全感。萬一他一路上又鬧個什麼事出來。我這個做“下人”的還不得跟著陪葬。之所以急著跟來,可是為了我的《太平要求》啊。平生都沒怎麼看書,手下就這麼一本書,再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