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敬瀾怔忡,“好端端的,幹嘛……”忽然想到什麼,面色一變,“難不成,你不願如情嫁到靖王府?”
知義淡道:“李驍並無為如情著想的心。妹妹嫁過去,也只有受欺負的份。”
方敬瀾呆了片刻,皺眉,連忙問:“這,這又是為何?”
知義乾脆不語。
方敬瀾心中有氣,在原地踱了兩回步,忽然駐足,怫然道:“如今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擺舅子的架子?你要明白,咱家已是騎虎難下了。如情不嫁給李驍,又能嫁給誰呢?”他以為知義摸準了李驍一心求娶如情的心思,所以想擺擺舅子的架子呢。
知義瞟了父親一眼,知道他誤會了,不過他也不解釋,只是道:“反正李驍非妹妹良配。若父親執意要把如情嫁過去,首先要過兒子這一關。”說著也不理會方敬瀾的氣忿咒罵,又直奔寫意居。
……
寫意居的一些小丫頭見著知義,又見他如此臉色,又想到了當年被打板子的事,全嚇得魂飛魄散,一時間跑得飛快。
知義也不理會這些小丫頭,直直闖進如情的起居室。
早在上午如情便得知李驍來過,後來又被知義給拖到外頭去說“悄悄話了”,正憂鬱地想著與李驍的婚事估計已是板上釘釘的了,卻見知義大步踏了進來,一來便遣褪屋子裡的丫頭,並讓人守好門窗,如情心中咯噔咯噔地跳著,親自替知義倒了茶,輕聲問:“哥哥這麼晚了,可有什麼要話要與妹妹說?”
這時候,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寫意居里已亮起了燈,亮晃晃的燭火下,襯出知義一張黝黑的臉越發陰沉,如情心頭壓著塊沉沉的石頭,又忍不住咒罵李驍這個禍水,害人精。
“出了這樣的事,如今你有兩條路可走。”知義靜靜地憚述自己的觀點,他盯著如情沉默惶惑的面容,沉聲道:“一是嫁給李驍,二是隨我去大同。為兄替你作主,給你尋門好的人家。你自己選吧。”
經過這些天的思想鬥爭,如情也已無耐接受了即將到來的命運。嫁給李驍,似乎也不算特別壞的事。就算高嫁過去,會受刁難,會被上眼藥水,還會被噁心,當個風光的王妃,享受著世人的矚目羨慕之禮,呼朋引伴,奴僕成郡,金山銀礦,綾羅綢緞,山珍海味,數之不盡,用之不竭;忍受著丈夫花心風流及妾室庶子們的噁心,還有可能來自於暗處的算計與陷害……壓抑著真性情,被現實權貴的皇室生活的猙獰磨去周身的銳角,變得平滑且面目模糊的深宅婦人,一枚家族貢奉在內宅裡的一樽擺設……
有著現代靈魂的她,卻對這種現狀無能為力,只能隨著大流發展,迫於世俗壓力嫁給並非自憶良配的男人——哦,不,千萬別把李驍形容得太面目可憎了,人家有房有車有銀子有權勢還有相貌,真真正正的高富帥,放在現代,管他離過十次八次婚有多少個庶子庶女多少個小老婆,仍是會有大把的女人不計名份倒追並的,她居然還在這矯情,該打該打……
如今,嫁給李驍這個唯一的出路居然又有另外一個不算差的選擇,如情早已沉寂的心又活泛了起來。
“哥哥,”如情輕聲道,努力壓抑著心頭的激動,“哥哥也覺得李驍並非妹妹良配?”
知義沉默了會,道:“李驍這人挺好,為人仗義,無王爺架子,心胸開闊,魯莽中又有圓滑……做朋友還是不錯的。可若是做你的丈夫,我卻覺得你會受委屈……不過……”知義頓了下,又複雜地望著她,似笑非笑的,“依妹妹的本領,我倒不怕你會受欺負了。為兄只是還有另一層擔憂。”然後,知義把他最後一個擔憂說了出來。
如情歪著頭仔細想了想,深以為然地點頭,李驍這人,其實還是有不少優點的,可是這些優點大多用來廣交朋友的。若是用來當丈夫,咳咳……確實壓力山大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