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邊呢,關餘杭什麼事?”
“官人莫急,且聽我說完。那富陽、錢塘一帶的人,都可以做這件事,現在還在忙乎著呢,另外幾縣的人,石學士說了,各縣的父母官,召一批人去圩田,召一批人去修路,州內各縣官道重修一下,該建橋的建橋,往北連到湖州,往南連到明州。還有一些人,就許去鹽場幫工煮鹽。”
薛奕笑道:“這倒是德政,強過一味的賑災。不過要組織這麼多人做事不出亂子,也挺難的。”
“別人自然難,不過石學士是星宿下凡,那便不難了。”船家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氣。
薛奕知道這些事和他也分扯不清,便也不分辯,只笑道:“依船家你的意思,是說石學士在餘杭巡視修官道、圩田這些事?”
“官人猜得不錯。不過聽說昨天在餘杭,今天就不一定了。我聽說往來的人說,石學士這幾個月來,每個月只在初一、十五各在杭州呆五天,處理公事,別的時候都在各個縣巡視。”
薛奕掐指一算,回首對薛戟笑道:“既是初一、十五各有五天在杭州,那就好辦。只需到時候趕到杭州便可。我看餘杭也不必停,一路順流而下,在杭州守株待兔便好。”
那船家說的果然不假,薛奕十三日到杭州之時,石越並不在杭州。他對政治民生並無興趣,雖然出身世家,卻也不太喜歡交際應酬,於是也不住驛館,反倒是自己找了家客棧和薛戟一起住下。心裡算計,石越既要造戰船,想來此時船尚在船塢中,尚未完工,不如自己先去看看。
主意打定,竟是連薛戟也不帶,自己一人一路打聽著杭州知名的船塢,這才知道原來不少都在錢塘境內瀕杭州灣的地方,好在錢塘離杭州也並不遠,租了一匹馬,用不多久便到。
他滿心歡喜下了馬來,不料離船塢尚有一里路遠,便被差人攔住。任他如何分說,也不準接近,遠遠看去,裡面也沒有人出來。一天之內,一連換了幾個地方,皆是如此。最後惹得他心頭火起,怒道:“本官是欽命節制杭州市舶司水軍事,難得看不得嗎?造個戰船,又有何秘密?”
不料那差人冷笑道:“憑你是誰,小的只是錢塘尉蔡大人的手下。若要進去,須得蔡大人手諭,否則上頭責怪下來,小的擔當不起。大人若真是聖上派來的,何不去市舶司找蔡大人要個手諭?”
薛奕聽了這話,當真是無名火起,也不答話,只問了市舶司所在,勒馬便衝了去。他是西頭供奉官,憑品秩還比蔡京要高,又是欽命的節制使臣,居然報了身份還進不了一個船塢,少年新貴,如何不氣?何況大宋金明池內造船,也沒有防範得這麼嚴密的,真不知蔡京在搞什麼鬼了,憑了他薛奕的性子,今天非得弄明白不可。
一路縱馬急弛,也沒多久,便到了市舶司開府所在,定晴望去,原來便在一個港口旁邊。薛奕在府前躍身下馬,連馬也不拴,只把金牌往守門的差人眼前一亮,牽著馬就闖了進去。那守門的半晌才晃過勁,跟在後面喊道:“慢著,不得亂闖!”
薛奕進了大門,才發現市舶司與一般官府建築不同,大門之內,是好大一個院子,院子裡有七八十人左右正拿著刀槍在操練。這些人聽到外面有人叫喚,又看到薛奕竟然是牽著馬闖了進來,立時一陣大喊,把薛奕團團圍住。
薛奕這時倒冷靜下來了,他一手牽馬,一手按著腰中佩刀,只是不住的冷笑。那群人見薛奕神態高傲,一身黑色湖絲長袍,剪裁合體,做工極其精細,腰間懸著綠色佩玉,佩刀刀鞘竟然還鍍著金,只要不是瞎子,便能知道此人非富即貴。因此倒也不敢亂來,只有一個教頭模樣的人出來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何擅闖市舶司衙門?”
“西頭供奉官、欽命節制杭州市舶司水軍事薛奕,求見提舉杭州市舶司蔡大人!”薛奕仰著臉,冷冰冰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