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蕃夷矣!”
“依相公之見,朝廷與西南夷打了三年,叛亂反而愈演愈烈,尚不足以證明益州長吏無能麼?”孫固針鋒相對地反駁道。
“敢問籤書,到底益州是轉運使、學政使在打仗,還是率臣在打仗?”呂惠卿端起手邊茶碗,輕輕啜了一口,悠悠道:“依某之見,還是請籤書先善擇率臣為是。”
孫固頓時滿臉通紅,在座人人皆知,以種諤為率臣平西南之叛,原本便是孫固力主的。當時皇帝想從王中正、李憲二人中選調一人,孫固力爭才選定種諤。當時自是誰也不料種諤竟會突然病故,但是這畢竟也是孫固知人不明。
“死生在天命,豈能事先逆料?”文彥博輕描淡寫地替孫固解了圍,“至於打仗,雖然臨陣對決,勝負在於率臣;但是兵無糧不行,後方之穩固,亦是取勝之關鍵。擇率臣不當,是某之過,某自當上表請罪;但益州長吏,只恐亦不得謂全無過失……”
他話未說完,便聽有人高聲說道:“豈止是‘不得謂全無過失’,依下官之見,實是罪不容誅!”
眾人心裡都是一驚,不知是誰這麼著不惜公然與呂惠卿破臉,不由得齊齊朝著說話的方向望去,卻見章惇站起身來,正向著文彥博與呂惠卿欠身抱拳行禮。
第三卷 《燕雲》 第二章 廟堂無策可平戎(六)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07…11…16 8:30:21 本章字數:8730
“唐康時自戎州來,曾詳細與在下分說益州局勢,益州一路,交鈔氾濫,物價暴漲,官府催科不休,官逼民反,盜賊蜂起。更可恨者,官吏互相包庇,欺上瞞下,使朝廷不能知西南之情實。西南之患,蠻夷實不足道,可懼者實是內患。將益州帶到如此局面,蜀中長吏,雖百死莫贖其罪。下官以為,朝廷當早下敕令,鎖拿益州轉運使方紫嚴、益州提刑使李魯仲、益州監察御史王直卿入京,另委賢能替之。”章惇直視呂惠卿,言辭慷慨,咄咄咄逼人。
“章大人是說益州一路官員,上下勾結,欺瞞朝廷?”呂惠卿撇撇嘴,道:“這只是唐康時一面之辭。唐康時在戎州之時,便剛愎自用,與上司不合。焉知不是他因為自己得罪,為求脫罪,故意危言聳聽?”
“相公這是誅心之論吧?某正想問呂相公,唐康時究竟犯了何罪?”石越本來還想觀望一陣,但呂惠卿的矛頭指向唐康,他便再也不能安坐。
“子明奉敕編修律令,怎會不知?”呂惠卿倒並不想得罪石越,但章惇既然抬出唐康來,他也沒有退路了,這時針鋒相對,半步也不能輕易退讓。
石越見眾人都望著自己,他緩緩起身,凝視呂惠卿,亢聲說道:“以某之見,唐康無罪!”
“無罪?!”
石越一句話,頓時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許多人都不可思議地望著他。連呂惠卿都呆了一下,半晌,方哈哈笑道:“子明,你與康時雖有兄弟之情,但國法無親……”
“某敢問相公,唐康到底犯了哪一條律令?”石越毫不客氣地打斷呂惠卿。
“《建隆詳定刑統》,擅發興:諸擅發兵十人以上,徙一年;百人徙一年半;百人加一等;千人絞!”呂惠卿白著臉,與石越對視著,冷冰冰地回道,“唐康時與田烈武、李渾擅髮禁兵千人以上,當處絞刑!雖其本意為國除奸,但國法無親,其罪如此。縱有恩敕,當自上出,豈得謂無罪?”
“大宋刑統,確有這麼一條。但是諸律令條文,是否皆有疏議?”石越淡淡反問道。
呂惠卿見他胸有成竹,心裡暗暗犯嘀咕,他雖然博學,但畢竟是士大夫出身,宋朝之刑法便是多年的法官,也未必便能熟知所有條文疏議,他更是不用說。但是所有法律條文,必有相應的法律解釋與判例,這也是不可否認的。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