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
養孩子好難。
陸北辰氣勢洶洶地過來了,要不是蒼雲秋在馬車裡坐著,只怕他能擅闖進來,把衛青檀拖走,狠狠暴打一頓。
饒是蒼雲秋明確告訴他,衛青檀染了風寒。
此地荒郊野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總不能放任一個生病發燒的孩子,睡在外面吹冷風吧?
可陸北辰才不管這些,直言不諱地說衛青檀一定是在裝病,還膽大妄為地踏上馬車,作勢掀開車簾闖進來,將人拖下車去。
蒼雲秋見他這般沒規矩,當即冷了臉,一揮衣袖將人打了出去,命他滾下去反省。
陸北辰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唇邊都見了點血,狠狠抹了一下嘴唇。
起身後就直接一掀衣袍跪在馬車外。眼神惡狠狠地盯著馬車。
不一會兒外面就下起了大雨,山雨又兇又急,所有人都跑去避雨了,就只有陸北辰還執拗地跪在那裡。冰冷的雨水將他渾身都淋透了,模糊了他的視線,他也不肯離去。
狠狠擦掉礙事的雨水。
非得等到師尊把衛青檀趕下馬車不可。
蒼雲秋氣他膽大妄為,又惱他善妒成性。狠心晾著他。
衛青檀燒得越來越厲害,難受得一直髮出微弱的喘|息,只覺得自己好像被架在了火上烤。
迷迷糊糊就往涼快的地方滾了滾。
直接貼在了師尊身邊。感受到了一絲涼意後,小灰毛眯瞪著眼,本能地咬住師尊的雪袍,兩爪團了團,開始鋪窩。
就像上回小白兔假孕一樣,迷迷糊糊咬自己身上的毛。
蒼雲秋怔了一下,明白過來之後,不禁臉上有點燒了。應當是前幾日,他和徒兒抱過,事後上藥時,手指難免接觸到了徒兒的腰腹。
立馬就要將兔子變回去。
可轉念一想,他總不能和一個快成年的徒弟共度一夜。
思量許久。
蒼雲秋取出了本來要送給小白兔的項圈,往裡面灌入了靈力,然後才輕輕套在了小灰毛的脖子上。
不一會兒,衛小兔子就安安靜靜縮成一團。臉上也浮出了舒服滿足的笑容。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愛他,把他捧在掌心,視他為寶。
又過了許久,外面依舊大雨傾盆。
蒼雲秋收回了項圈。
車簾微動。
一襲白影很快就出現在雨地裡。
蒼雲秋手執一把青竹傘,緩步行至陸北辰面前,從頭到腳一身雪白,不染纖塵,腳下靈動浮動,如似踏在虛空。
陸北辰跪著不動,微微揚起頭來,目光熾熱又貪婪地凝視著面前的白衣仙尊,語氣裡滿是不甘和委屈,“師尊為何不信我?”
“不知悔改!”蒼雲秋語氣沉了沉。
執著傘轉身要走。
身後立馬傳來陸北辰的哀求聲:“師尊!求您不要走!”
蒼雲秋頓足,再次回身時,那抹溼漉漉的影子,幾乎是連滾帶爬撲到了他的腳邊。
“師尊!別走!”陸北辰發出悲鳴,“弟子只是不甘心,不服氣!弟子只是想求師尊多疼疼弟子!”
蒼雲秋寒聲道:“生病非他本意,而你現在是要做什麼?”
他最不喜歡陸北辰這點,恃寵而驕,還嫉妒成性!
一旦不合他的心意,就到處發瘋。甚至不惜傷害自己的身體,以此來獲取長輩的憐憫。
自小就如此,怎麼打怎麼罵都不改。
著實令蒼雲秋頭疼。
可畢竟是親手養大的徒弟,蒼雲秋對他又何嘗沒有幾分喜歡?
人非草木,孰能真正鐵石心腸?
手裡的竹傘,不動聲色地往徒弟頭頂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