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的口味來就好。”
“扇貝要不要加一點蒜蓉?”深海又問。
“行啊。”
“你喜歡的那種魚今天市場上沒有。”
“嗯,沒關係。”
……
……
從這麼沒有營養的對話來推斷,他該不是有那麼一點兒害怕深海吧?還是說,因為有我這個外人在場,他們不方便說一些私密的話?
“這些東西我來收拾吧,”我衝著擠在水槽前面的兩個男人擺了擺手,“你們倆可以去外面散散步。吶,北灣那邊有漁船靠岸了,去看看有沒有你們說的那種魚。”
兩個男人一起看著我,然後深海笑了笑,“好,那這裡就都交給你了。”
我衝著他們擺了擺手,心說跟你們兩個非人類一起吃飯,除了水煮就是清蒸,這麼初級的烹飪方式又有什麼難度可言?
迦南看著他再看看我,唇角彎了彎,無聲地笑了。
“走吧,”深海帶著他從廚房的後門走了出去,一前一後順著臺階下到了沙灘上。
太陽已經慢慢地朝著海平面沉了下去,空氣中霧濛濛的金色也因為混合了緋紅與豔紫而變得更加柔和。沙灘上的人影被拉長,親密無間地疊印在一起,彷彿從來沒有分開過。
我從兩個人的背影上收回視線,心裡其實是有些好奇他們會交流些什麼樣的問題。集中注意力悄悄打探深海此刻的感覺,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平和,帶著淡淡的喜悅。看樣子不會如我所料的那樣打起來。問題是,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呢?
心裡不過一動念,聽覺的觸角已經不受控制地閃了過去,十分迅速地捕捉到了那兩個人的交談。
“……我覺得你是有點反應過度了。”這是深海的聲音。
“也許,”這個遲疑的聲音是迦南的,“但是你也知道的,他們從小就不喜歡我。如果我……”
“迦南,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做出的某些決定……”
“你指什麼?夜族人的事?”
“夜族人的事只是其中之一。”
“我想……”
……
我猛然回過神來,一時間羞愧不已。我這是在幹什麼啊?居然想要偷聽別人的談話?我怎麼可以做出這麼卑劣的事情來?!
我懊惱地把水龍頭開到最大。嘩嘩的水聲掩蓋了一些東西,同時卻讓另外一些東西變得更加鮮明。我突然覺得這具身體對於大腦做出的指令反應得太迅速了,迅速的讓我有些無措。我已經習慣了在腦海裡左思右想之後再做出一個明確的決定,可是現在,一個模糊的、一閃而過的想法就能夠讓我做出最直接的反應,這讓我覺得害怕。從小到大,我的反應能力從來就沒有這麼敏捷過。
“橄欖油、粉絲、蒜……扇貝要先洗乾淨……”我儘量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手裡的事情上。不管怎麼說,過了明天之後我有大把的時間去心煩。現在……還是儘量讓自己想點兒高興的事吧,也許在一段時間之內我都沒有機會再為他洗手作羹湯了。
我望著遠處礁石上那個越來模糊的身影,胸口隱隱作痛。
還沒有分開就已經很想念很想念了。
那天晚上我們待客的菜色站在一個人類的角度來看有些過於單調了,只有清水煮蝦、蒜蓉扇貝、清蒸海蟹和紅酒檸檬煎鱈魚四道菜,而且這四道菜裡面有兩樣是什麼調料都不放的。為了照顧多數人的口味,剩下的兩道菜調味料也都放得很輕。除了這些之外,我只準備了果汁和清酒。很多人都習慣吃蝦的時候搭配布根地或Graves,但是深海只能喝一點點清酒,而迦南則表示什麼酒都不能喝。這讓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米婭的那瓶絕對伏特加,看來在他們的族類之中也不是每一個都能接受得了烈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