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指間的煙。他的眉眼都被籠罩在薄薄的煙霧裡,街燈下看過去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蕭索的味道。
在路一的印象裡,路明遠一直都胸有成竹,刀槍不入。這副樣子他還從來沒見過,看著竟讓他心裡有點七上八下的。他其實不是那麼八卦的人,跟自己老媽說失戀什麼的也都是半真半假地拿這個他從小就對付不了的人過過嘴癮,可眼下他這副樣子……不會是真的失戀了吧?
路一的嘴巴無意識地張得很大。路明遠也能失戀的想法太驚悚,震得他有那麼一點兒回不過神來。眼睛無意識地瞟過去的時候,看到路明遠已經在路口停下來了,人行道的對面是一戶人家的後院,半人高的磚牆裡面是幾塊開出來的地,種著花花草草還有點青蔥辣椒什麼的,這一帶的院子基本都這樣,唯一的區別就是院子的一角還立著一架鞦韆。
“那不是……”路一的腦子裡像有道閃電劈了過去,一瞬間明白了什麼,“不會吧……”
路明遠低下頭吸了一口煙,路一覺得他似乎笑了一下,但是唇角彎起的弧度裡帶著太過明顯的自嘲和自厭,甚至還有幾分心灰意冷的味道。路一覺得心尖上有涼水似的東西漫了過去,有種無措的感覺,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路明遠把菸頭彈進了幾步遠的垃圾箱裡,轉頭問他:“她給你打電話了?”
路一點了點頭,“明天晚上,韓家館。”
路明遠這麼問肯定也在被邀請之列了,路一以為他還要問什麼,可路明遠只是把兩隻手插進了長褲的口袋裡,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裡出神。路一順著他的視線望出去,看著那個黑夜中靜悄悄的鞦韆架,不知怎麼就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看到過的畫面:年少的殷茉靠在鞦韆上打瞌睡,腦袋歪靠在椅背上,長長的馬尾辮從椅背後面筆直地垂下來,隨著鞦韆來回晃……路一不知道此刻的路明遠是不是也看到了同樣的畫面,但是這種類似追憶的情懷卻帶著幾分惆悵的味道,令他很覺得不適。於是路一沒話找話地問道:“明天你去嗎?我昨天看見他們家那個小丫頭了,那叫一個漂亮……小洋妞似的。”
路明遠意義不明地笑了笑。
路一又說:“兩個小崽子湊到一塊就打架,不打架的時候就鬥嘴皮子,得瑟自己玩具,比著比著就都急眼了。那丫頭說自己有護照,阿尋大概不知道護照是什麼玩意兒,跳著高喊‘我有路叔叔!’”路一捏著嗓子學小孩子說話的腔調,還沒說完自己就笑了,“哎,你明天會去吧?”
路明遠也跟著笑了,“應該……”
“去吧,去吧,”路一又笑,“兩個小東西太有意思了,我跟你說……”
路明遠明顯在想別的事兒,路一口沫橫飛了半天見他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有點洩氣地停了下來,“你沒聽啊?”
路明遠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路一像被雷劈了似的,整個人都僵住了,年輕有為的路中校從小不苟言笑,跟誰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路一除了惹禍回家的時候挨他的揍,還從來沒有過這麼溫情的肢體接觸,真的,從來都沒有,不知怎麼,路一心裡竟有點感慨起來,心說這死麵癱八成是被黃鼠狼什麼的給附體了吧……
正胡思亂想,就聽見路明遠問他,“你見著她愛人了?”
路一點點頭,原以為他會問問深海是個什麼樣的人,卻聽路明遠話鋒一轉,甩出來一個反問句,“前段時間她出國,你知道吧?”
路一又點點頭,覺得思路有點跟不上自己強悍的大哥了。
“她走之前我見了她一面,”路明遠的聲音輕飄飄的,“你知道我跟她說什麼?”
路一搖頭,心裡卻說告別時刻還能說什麼,不外乎是要保重啦,注意安全啦,有事要及時聯絡大使館,再肉麻一點說不定會說出一句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