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喜桂生前那種神采奕奕的狀態。
見到京兒進來,滿屋人都與他打招呼,並追問他咋這時才回來。京兒愉快地回道,到北山去起兔子套兒哩。柱兒急問,套著了麼。京兒依舊編道,連兔毛兒也沒見一根,盡見了一堆堆的兔屎和一串串的爪印嘞。柱兒取笑道,你把兔屎捧回來點兒,也強起這麼空手打板兒地回來吔。京兒笑道,把兔屎拿來,你要吃呀。惹得一屋子人全笑了。
寒冷的冬天4)
秦技術員問京兒,吃飯了麼。京兒說,剛吃了張煎餅。秦技術員立即指著桌角上的一個白包袱說,柱兒娘帶來了餃子,還熱著吶,再趁熱吃點兒。京兒立即上前開啟了包袱,果真有一碗溫熱的水餃,散發著久違了的香氣。京兒問,你們都吃了麼。秦技術員說,我剛吃的飯,也不餓,你都吃了吧。京兒聞言,老實不客氣地抓起餃子就往嘴裡塞,又與柱兒一同趴到桌子上看書,並就書中的一些問題小聲地嘀咕著。看得滿月眉角一聳一聳的,想說又不好意思說,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一碗餃子一霎兒的工夫就被填進了京兒的肚皮。
在技術小組裡,京兒與柱兒一直很合得來。柱兒勤快乖巧,遇事眼疾手快,替京兒多攬了許多活計,頗得京兒歡心。特別是在人民、公章和夏至退出技術小組後,京兒好像一下子長大了許多,懂得看事思考了,更明白了孃的艱難處境。因而,對未退出的洋行和柱兒,他竟有了莫名地感激,與他倆的友情也更進一步地加深了。他心裡明情,若是在這麼關鍵的時候,洋行和柱兒再退出了,孃的檯面就會被徹底拆毀了。光指靠著自己和秦技術員倆人的力量,是萬萬撐不起這個攤子的。平日裡,他無形中就把洋行和柱兒當作了自己的貼己夥伴,比往日親近了許多。因了這層關聯,京兒對滿月的看法也有了很大改變。見她一個女人家,整日獨自支撐著家業,拉扯著柱兒,的確不容易,便很同情她。見了她,也就客氣了許多。
秦技術員與京兒有著同樣的看法。特別是對滿月的身世處境,更是同情加憐憫。有時,他在心裡暗暗佩服這個脾性綿和身體單弱的農家婦女,怎麼就能獨自支撐起這麼個殘破家園的。而且,秦技術員很喜歡聽她說話。那種幽幽的語調,伴雜著平緩的語氣,讓他有一種發自胸腔的親近猶憐的**。這種感受,或許他是長時間沒有聽到過這樣富有柔和溫情特色的女性言辭的緣故吧。自己的妻子遠在幾百裡外的市裡,一個多月都未曾謀面了,而整日與他接觸交流的唯一女性,又是個說話比男人還要硬還要衝的木琴。這種心理依託上的缺失,恰恰是滿月在不自覺中及時地予以彌補了。
滿月原以為秦技術員是個大知識分子,自己一個農家女人,哪會有跟他說話閒扯的資格吔。但是,隨著幾次不經意間地接觸,她發覺,秦技術員比村裡任何一個男人都好相處,甚至比死鬼喜桂還要心細和善些。他願意聽自己說話,願意替自己的困境出主意想辦法,是天底下難尋的大好人。於是,滿月由原來戰戰兢兢地巴結探問,到漸漸放開了心胸。她把自己所思所想的一股腦兒地倒出來,讓他幫著自己掂量琢磨,每每都會有意想不到的結論。慢慢地,秦技術員成了滿月在杏花村裡唯一貼己的傾訴物件。同時,又是滿月生活中的重要精神依靠。
屋子裡,除了京兒與柱兒的嘀咕聲,就是滿月獨自幽幽緩緩的說話聲。滿月說的都是些鄉村裡的日常事務,像四季生產、飲食烹調、喜喪禮儀及鬼怪傳說等類。秦技術員津津有味地聽著,很少插嘴說話。這樣漫無邊際地閒扯聊天,讓倆人都受益。秦技術員收穫了更多從未知曉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