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來?到時候您給我撐著啊。”
“給你撐腰。”老人家語氣義薄雲天,摸她頭髮的動作則如摸小貓一樣溫柔:“到那邊有什麼事儘管跟你大哥說不要緊,知道嗎?小堂這是個好孩子,雖然沒有陸家血,但他認著陸家的親。”
伍月笙認真地點頭。
被老太太這樣誇獎,混賬爹也算沒白姓一回陸吧?
他十六七歲的時候,隨母親從九馬山改嫁過來。那些年學藉管理沒有系統化,還是相當不靈便,所以才會轉學回來高考,進而認識了程元元。
他倉促的出國是繼父陸子欣安排,為了保證他安全,因為他母親嗜賭如命,惹來凶神惡煞的債主喊打喊殺。陸子欣安頓好孩子,平息了混亂,妻子卻勾結前夫捲走了他全部財產,於是鬱結的氣火上逆,急症發作後撒手世寰。
那一對歹人據說被賭友盯上,人財兩空。
這往事在陸家不至於算秘密,只是一說起來就是幾句人命,難怪沒人願意提。
老太太也沒多說細節,是出於“人都沒了,也不好多說”的善念,並非全為掩家醜,更不會把大人的錯誤記到下一輩頭上。有時候忽視其實是憐惜,漠不關心的溫情不是人人都做得到。
老太太之所以如實相告,也是免得她到了北京再向本人詢問。末了還不忘囑咐:“跟六零說也不怕,但那孩子不壓事兒,你要點著他。”
說不說在伍月笙,陸領二十多年沒想到要問,再有二十年也不一定長出好奇這種心。這人只看美特斯邦威的牌子名,便字面地斷定此為美國貨,完全不求甚解。他雖然把家人對大哥的態度看在眼裡,卻想當然地解釋為:離得遠。
他的世界簡單無比,因為所以,科學道理。
那麼這些日子做的事,只怕要傷及小半輩子的腦筋。伍月笙覺得暢快極了。陸領跟雙魚的浪漫幻想不搭調,倒頗符合那個星座容易受傷的特點,他大多是自己作的,不考慮實際的付出癖,傻好心氾濫。這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疼是缺心眼兒的懲罰。不過他神經比腿粗,受傷也不一定知道疼。
有見於此,這懲罰就顯得不夠嚴厲……伍月笙躺在床上,頭腦不受控地冒出種種殘忍好玩的念頭,濃濃的邪氣在周遭流轉。
老太太叫了她兩次也叫不動,出去搬救兵了。
牆壁上的掛錶安靜地拉近著飛機的起飛時間,伍月笙嘆口氣,就當去旅遊了。儘管北京已經去過三四次,不過偉大祖國首都的變化想必是日新月異的,天安門有可能搬家了…… 正要爬起來,聽見門外陸領的說話聲,壞心思一動,眼又合上了。
他嘟囔著推門進來:“真他媽心大,啥時候都能睡得著。”
伍月笙嘴唇抽動了一下,想到接下來應該能有更好的機會逮他現形,忍住了。
但是陸領沒有任何舉動,在秒針精確的計時中,長達半分鐘之久,他就只是站在床邊,手揣兜看著她。
在摒住呼吸等待那些瞬間即可發生的事情的時候,你知道半分鐘有多長嗎?秒針每行一格,心就會揪起,結果他什麼也沒做。心還不等落回,秒針又走了。
感覺類似凌遲。
伍月笙怒了,二目魔光迸射:“你向遺體告別哪?”
陸領嚇得破口大罵:“這個逼崽子你要閒抽了是吧!”
門口路過的保姆忙不迭報告女主人:“又吵吵起來了……”
在陸媽媽的催促下,兩人一前一後從房間裡出來,神態像剛廝殺過的蛐蛐。
伍月笙著急回家拿行李,草草吃了幾個上車餃子就出門。
陸領這回沒用任何人指點,主動跟到玄關:“我中午十一的飛機。”
伍月笙說:“不送。”是十一點嗎?她記得一點啊,幸好要帶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