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燁擅字,從秀逸端嚴的漢隸,到趣意風流的行楷,甚至放縱不羈的行草狂草,倒真可說得上是無一不精。與夏挽秋通訊所用的正是簪花小楷。
而篆書倒並不常寫,秦父也是偶然發現,兒子只有在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才會特意去用。
“父親。”寫了一篇字,秦燁情緒穩定了些。
秦父點了下頭,“怎麼了?”
秦燁沒有說話,只是把五皇子的信遞給了夏父,他已經在錦平縣的那些奇聞下面用硃砂筆畫了出來。
秦父看完,眉頭也是微微一皺,看向秦燁,秦燁又翻開一本書,遞給秦父,開口道,“‘動前一月間,魚類均浮水面,迨地動前數日,河水大漲,河魚千萬自躍上岸。’”
秦父面色一變,他果真在翻開的書頁看到了這段話。
秦燁又遞給秦父一本,“‘井水變味,甘鹹相反。’這雖與五皇子信上枯井忽然冒水不同,卻同樣是井水異樣。”
秦父捏著書的手指發白,猛地把書合上,看向秦燁,“五皇子現在在哪裡?”
“我不知道。”秦燁開口道,“不過這信到我手裡最少需要十三日,怕是五皇子已經離開了。”
秦父鬆了口氣,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知子莫若父,秦父心中明白,兒子剛剛心亂,怕不僅僅是因為可能出現的地動,而是有別的打算,可這個打算贏是大贏,輸也是全輸。
“兒子不甘。”秦燁一臉平靜,淡然道。
在面對秦父的時候,秦燁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他本無心參與皇子之間的那些爭鬥,會和五皇子出去,也僅僅是欣賞五皇子的性格而已。
可是如今,他前程盡毀,落到如此境地,而那個始作俑者得到的懲罰根本不痛不癢,這件事還被瞞了下來,五皇子和他,一個被貶到邊關,一個成了出遊不慎落崖。
宮中派出太醫救治他,也成了皇上心善的表現。
好一個“不慎”,好一個“心善”。
這讓他如何不恨,怎能不恨。
唯一的兒子被害成這樣,秦父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怨,但是他偏偏不能表現出來,反而還要感恩戴德。
秦氏一族中,有多少人戰死沙場,旁的不說,就說秦燁的曾祖父屍骨都留在戰場沒能尋回,祖父更是在壯年的時候就身死。
秦家的官位都是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秦家的榮華都是秦家人血汗生病換來的。
可秦燁受傷後,秦父人在壯年,就被封了順寧大將軍,官居一品,明著是對他的封賞,對他兒子受傷的補償,實際上不也是拔了他的軍權,把他拘在都城,再也不會放他出去打仗,更是告訴所有人,秦家再也出不來武將了。
若是還會放他出去,怎麼可能賜下順寧二字。
而他的兒子,從小習文習武,就算是容貌毀了,秦父也不會那麼傷心,哪個武將身上沒有傷疤,可是就連腿也殘疾了。
他引以為傲的兒子,落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地步,更是子嗣艱難……子嗣艱難雖說不是絕對的沒有子嗣,可是艱難二字……這事情就連秦母都不知道,更別說秦燁了。
夏父實在害怕,妻子和兒子知道這件事,會經受不住打擊。
“兒子就是想賭一把。”秦燁緩緩勾出一個笑容,“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也是給日後家中闖一條路。”
秦父一聽,面色也平靜了下來,難道秦家就此沉寂下去?如今我餘威尚在,雖是順寧大將軍,也無人敢小瞧了秦氏一族,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難道就讓秦家淡出朝堂,先輩積累下的輝煌難道就終止在我手中了嗎?
“這是兒子的劫難,也是秦家的機遇,如今天下太平……”秦燁頓了下,“我身受重創,亦不能再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