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此刻,一個格格不入的聲音響起,平靜冷漠,如同隔著山海。
「若是真的,為何不可信?」
這一刻,無數的目光向發聲的人聚焦,原本喧鬧沸騰的宴上竟有瞬間陷入了沉寂。
而面對眾人各異的目光,沈辭鏡不卑不亢,不疾不徐,道:「天道豈是那麼好騙的?既然此人說鄔慎思接下來的話至關重要,並且全部真實,那麼聽一聽又有何妨?是真是假,要待到聽過之後才能分辨,若大家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只因各自立場便妄下決斷,那麼何不乾脆棄了自己的名字?」
——反正你也不會獨立行走獨立思考,那還要獨立的名字做什麼?多此一舉。
沈辭鏡這話雖未說盡,但話語說得可一點兒都不委婉,當下就得罪了一大批人,哪怕他長著一張神仙公子的臉也不頂用了。
「你這話好生沒道理,別以為你是天下第一劍的弟子就可以大放厥詞!」
「你怎能為妖魔說話?你還是不是正道之人?!」
「你可是歸元宗的弟子,天下第一宗的弟子,就是這樣的人嗎?!」
「你為何……」
「你怎麼……」
「你竟然……」
宴上此刻再度掀起一片譁然,眾人對著沈辭鏡指指點點起來。
而他身旁,季於淵也不住向眾人致歉。
「抱歉,沈師弟年紀尚輕,不通人情,冒犯大家了,在下向諸位賠禮了。」
「實在抱歉,沈師弟第一次正式下山,言語中多有冒犯,還請大家見諒。」
「對不住,對不住……」
季於淵四下賠禮。
而歸元宗的長老也發話了:「沈辭鏡,你方才說的是什麼話?還不快向大家賠罪?你年紀尚輕,還不知曉魔修手段的厲害。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那還是不要在開口的好!」
沈辭鏡眉頭一皺:「我的確對魔修並無瞭解,但我只知道,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一件事的對與錯,與揭穿這件事的人的身份又有什麼關係?」
「你又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了?」歸元宗長老不悅道。
沈辭鏡半點不懼,反駁了回去:「若你們聽都不聽,甚至都不給鄔慎思開口的機會,那麼又如何才能分辨這一切的對錯?!」
天南星看了沈辭鏡一眼,而後望向某個方向,嘆了口氣。
這一刻,他明白了什麼,於是收回了手,那刀劍也消失在了掌中。
「既然你們心中成見這樣深,那麼接下來無論我說什麼怕都是無用。」
天南星道。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明天再見分曉吧。」天南星後退一步,在殊元道人的呵斥聲中化作陰影,融於黑暗。
「明天,我會再來的。」
這一刻,殊元道人太陽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幾乎厥倒過去:明天?
還有明天?
明天還來?!!
殊元道人再也不顧上鄔慎思了,隨意揮手讓人將他壓下,命人將他帶到暗處就瞭解了他後,便強笑著退席,第一次放任了宴上的事態與議論。
他進了密室,將自己關在密室中,反覆踱步,反覆思考這三天來的種種事件,牙關緊咬,冷汗如注。
他已沒有辦法了。
——第一天,是白玉京崩。
——第二天,是鄔長老折了。
——第三天,是天南星的出現。
那麼第四天會有什麼?會出現什麼?
到時候,他還能招架得住嗎?!
若還有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呢?!
不行,這一切,必須結束!
明天,必須將這一切結束,哪怕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