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乘舟胸口刺痛,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凌遲。
他顫抖著想要起身,又或是直接逃跑,但大量血液的流逝讓他的力氣也在飛速消退。
「你……你沒死……為什麼……要這麼做?!」陸乘舟咬牙,憤怒瞪視著呼延極,「如果……如果你想要廣陵城城主之位……只要你出現就好了……為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過去那麼多年的兄弟之情,竟這樣薄弱,讓呼延極恨不得殺他而後快嗎?!
呼延極冷冷一笑,道:「陸乘舟,我最看不起你的就是這一點——得過且過,隨波逐流,毫無主見,連一條狗都比你有血性!」
陸乘舟艱難喘息,已經開始感到了頭暈眼花。
也不知道呼延極用來殺他的匕首上塗了什麼,只是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陸乘舟就感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重,越來越冷。
呼延極自然也知道如今的陸乘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漫不經心地後退了兩步,沒叫地上漫開的血跡汙了他的鞋,緩步走到了窗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座城池。
廣陵城最初是廣陵鎮,一個不起眼的小鎮,直到陸鐸公來到了這裡。
他堆起了山丘,引來了河流,最後繞著山丘建了一座巨大的城,佈下了籠罩整座山城的巨大結界。而這座城,就是廣陵城,而廣陵城的城主府,就在這座山最高的地方。
這山丘雖不高,但視線極佳,因此,當呼延極站在城主府時,他一眼就將整個山城都收入眼底,也一眼就看到了遠方的海。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黑沉沉的眼倒映著黑暗的海面與廣陵城的燈火。
「陸乘舟,你知道嗎,從最開始認識你的時候,我就討厭著你。」
「你從來都不懂,這個世界是容不下得過且過的人的。」呼延極漠然說著,「只有一直向前走的人,才能活下去,也只有拼盡全力將命運抓在手中的人,才能成為最後的勝者……無論是陸鐸公也好,我也好,甚至是東方高我那個蠢貨也好,都在拼盡全力,想要將命運抓在手中,而你——偏偏只有你,得過且過,隨波逐流。」
「這是一個骯髒的地方,這裡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欲/望和目的,所有的人都有自己難以回首的過去,但你,你什麼都沒有。」
「然而這一切這並不是因為你沒有欲/望,也不是因為你足夠正直,而只是因為你足夠無知——你什麼都不知道!陸乘舟,廣陵城也好世界也好,你的目光從來沒有看到了這些。你的眼裡,只有你那小小的一方天地,所以你輕易就能得到滿足,甚至不惜為了保持這樣的無知而將自己的命運交給了他人操控,然後再告訴你自己『反正我什麼都沒有付出過,所以我什麼都沒有失去過』。」
「愚蠢,愚不可及!」
「令人作嘔。」
「你從來沒有試圖主動去做一件事,從來都是由命運由局勢推動你向前。你活著,卻像是死了,好像誰都能來你頭上踩一腳——所以最後,你也註定會被踐踏入泥中。」
「不要怨我,陸乘舟。畢竟隨波逐流的你早已經放棄了你的命運和人生,而我——我只不過是那個踩下第一腳的人而已。」
陸乘舟的神智越發模糊了。
他的眼神逐漸渙散,幾乎要就這樣融化在這個只有一人聲音的書房內。
但下一刻,一聲驚天動地的爆響將陸乘舟驟然驚醒,回了些神。
窗戶邊,火光沖天。
混亂的腳步與混亂的聲音齊響,好像有人在叫著海嘯,又好像有人在叫著走水。
這一刻,比痛更尖銳的東西喚回了陸乘舟的神智,他努力抬頭看向呼延極,嗬嗬喘氣。
「你……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呼延極回頭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