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啻是喪權辱國,是向北燕服軟,甚至……陳凱之帶兵殺去的,乃是龍興之地,是要收復故土,趙王身為太祖高皇帝的子孫,卻跑去捉拿陳凱之,這豈不成了不肖子孫吧?
看著趙王啞口無言了好一會,太后才道:“好了,趙王既然不敢拿人,那就說正經事,章丘的奏疏中也說得明明白白,是北燕人尋釁滋事,他們放箭射殺了我們的軍卒,最終才導致了戰事,陳凱之雖是過激了一些,卻也是情有可原,眼下好生向燕人解釋便是。”
“解釋?”陳贄敬冷笑著,一雙目光透著怒火:“若是不殺陳凱之,燕人如何會聽解釋?”
“夠了!”太后厲聲打斷他,嘴角微微的抽動著,格外憤怒地提醒陳贄敬:“哀家早就說過,趙王要殺,儘管去殺便是,若是不敢,就乖乖的坐在這裡聽一聽諸卿的高見。”
人,他自然是不能親自拿辦的,陳贄敬也只好不甘心地跪坐下來。
這內閣諸公,卻都是唉聲嘆氣,眼下還有什麼高見啊,現在鬧出這麼大的事,是決不能處罰陳凱之的,現在懲罰陳凱之,這不擺明著和燕人媾和嗎?
可不懲罰,燕人那邊又該如何交代,難道真的要打起來嗎?
倒是姚文治捋須,突然道:“陳凱之可退兵了嗎?”
他突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卻是一下子的令所有人都呆住了。
是啊,所有人下意識的,只想著陳凱之大捷,只想著朝廷該怎麼跟燕人解釋,卻沒有關注陳凱之現在在哪裡。
慕太后心裡咯噔了一下,忙道:“去明鏡司問問。”
只片刻功夫,便有宦官來報:“娘娘,明鏡司那兒已有了快馬急報,說是陳凱之入濟北三府之後,勒令濟北府官吏會同勇士營駐守城塞,還……還往那城塞中,源源不斷的運了許多輜重,只怕……只怕……陳凱之是想要在那裡……堅守……”
“堅……堅守……”陳一壽感覺自己的下巴有點兒合不攏了。
原以為這傢伙打完了,就會跑回來,然後假裝一副無辜的樣子,誰料到,竟真的如趙王所言,這傢伙……真的瘋了啊。
居然是堅守!
這和送死有什麼分別?
陳一壽忙道:“不妙,小小一座城塞,這數百人,如何堅守?要知道,北燕軍可在那裡駐防了數萬精兵啊,北燕人吃了虧,是一定要報復的,只怕這個時候,燕國的大軍,就要截斷陳凱之的後路,要將陳凱之等人一網打盡了。”
慕太后頓時大驚,不由道:“立即派大軍……”
“娘娘……”姚文治苦笑著搖頭道:“且不說現在已經遲了,就算要派出大軍,那麼陳燕之戰就不可避免了。再者,大陳的精兵,俱都佈置在關中和關東,既可拱衛京畿,一旦有事,則可渡過黃河,向北燕腹地猛攻。可山東一線,朝廷卻沒有佈置多少兵馬,這都是因為地理的緣故,北燕人產的馬多,他們的騎兵厲害,山東一線,多是曠野,我大軍的精兵若是布陳在那裡,難道單靠步卒去應對對方的鐵騎嗎?所以自太祖高皇帝以來,燕軍多是將他們的精銳佈置在河北,隨時可南下,而我大陳恰恰相反,只要燕軍鐵騎敢南下,便自關東出兵,直接打擊他們的後方。”
這意思是,在山東一線,根本就沒有足夠抵禦燕軍的兵馬,所以對於陳凱之他們,根本就無法救援。
燕陳兩國的兵力佈置,一直都是互相制衡的,可又壓根是各打各的,你打我的頭,我不理會,可是我有威脅你心臟的能力。
慕太后這時才是想了起來,方才情急,竟忘了這個,可想到那個堅守在那小城塞裡,將要面對瘋狂報復的北燕精兵大軍的,是她的兒子啊,她能置之不理嗎?
她努力地按捺住心底的急切和擔憂,不禁道:“那麼,卿家還有什麼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