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低聲默然無語,有人顯得極為焦灼,先前那副將厲聲道:“指揮大人,非是卑下無禮,只是此事,事關重大,不得不察,我劉洪將門之後,數代忠良,豈可貿然隨大人殺入宮中,這絕不是開玩笑的事,還請指揮大人海涵,請將懿旨給卑下查驗!”
張昌隨即竟是笑了,他直接奪過了校尉手裡的懿旨,伸向副將劉洪:“既如此,那麼你看看便是。”
劉洪臉色冷峻,忙是接過了懿旨,垂頭細看,可一低頭,卻發現這哪裡是什麼所謂的懿旨,這上頭,一片空白,一個字跡都沒有,他頓時大驚失色,厲聲道:“你們……這是矯詔,莫非想反……”
反字出口,他的身後,竟已有人自他的後腰狠狠將一柄匕首刺入。
劉洪身子一顫,忙是捂住自己的後腰,身子已站不穩了,便瞪著眼睛:“張昌,我劉洪素來以為你是忠義之士,萬萬料不到,你竟是亂臣賊子,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弟兄們,殺賊啊……”
他口裡雖說著殺賊,可他身邊的一些滿帶疑竇的武官,卻個個噤若寒蟬,竟不敢抬眼。
張昌只鐵青著臉,冷哼一聲:“現在,劉洪已是看過了懿旨,那麼誰還想看?現在是非常之時,自當行非常之事,若是爾等沒有異議,本將這便點齊兵馬入宮,本將再問一遍,誰有異議?”
眾人默然。
張昌大手一揮:“出發!”
隨即,眾將出營,而遠處,另一處京營,似乎也已傳出嘈雜的聲音,有親兵快步而來:“大人,振軍營已開撥了。”
張昌只冷著臉:“吹號角吧。”
號角低沉,嗚嗚嗚的作響。
而張昌已翻身上馬,他遠遠看到營的另一邊,集結起來的軍馬,面上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
作為人所共知的靖王親家,張昌心裡卻充滿了憤恨,人人都以為,自己可以嶄露頭角,可是那靖王呢,卻從未給過自己任何的好處,這種心底深處的不滿,早就被楊正所捕捉,所以當這位汝陽王送上厚禮,與他促膝長談,直言不諱的戳破了張昌的難處時,張昌便知道,自己想要出人頭地,便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何況,自陛下登基以來,便有意改革京營和羽林衛,甚至還要對府兵進行改革,陛下所想要實施的,乃是精兵之政,到時,將要裁撤掉天下超過六成以上的兵馬,這倒也罷了,其中針對的,還有大量冗員的問題。
大陳的軍馬雜亂,功勳子弟多,武官也多,以至於各種閒職、實職、勳職遍地,一個營裡,可能武官有百人之多,一旦裁撤了軍馬,不但大量計程車卒將會解甲歸田,最重要的是,許多武官,怕都在裁撤之列。
這些日子以來,武官內部,一直都是風聲鶴唳,生怕最終,這裁撤軍馬的刀,會砍向自己。
私下裡的抱怨,自然也就不必提了,這些,劉洪豈有不知。
正因如此,他才敏銳的意識到,這天子,怕是要做到頭了。
而今,汝陽王私下裡聯絡了這麼多人,又有這麼多的軍將惶恐不安,勇士營的主力又不在京師,此時,只要殺入宮中,那麼……一切都十拿九穩,大事可定。
虎賁營還算精銳,所以很快便已開始集結,浩浩蕩蕩的軍馬湧出了營去。
只要控制住了武官,這些士卒,倒是不必擔心的,他們本就大多數人渾渾噩噩,眼裡只有武官,只要下了令,對他們而言,無論做什麼,都沒有什麼意義。
張昌勒著馬,隨即拍馬而行。
遠處,有斥候飛馬而來,道:“大人,各營俱都出動了,內城那兒,城門也已開了,宮裡那兒,策應之人,也已就位。”
“很好。”張昌此時心潮澎湃,他忍不住想要痛罵那陳凱之。
好好的天子你不做,非想要砸人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