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先生的眼眸總算有了一點帶著希望的光芒,道:“你懂治病?”
陳凱之搖頭道:“學生不是很懂,但是倒是聽說過一些偏方。”
他哪裡有什麼偏方,當初他背井離鄉,去了非洲大陸,在那裡因為醫療簡陋,整個大陸,甚至連基本的防疫體系都不曾建立,各種瘟疫橫行,作為客居在外的人,陳凱之就曾遭遇過不少大規模的疫情,也正因為如此,他對一般的傳染病,多少有一些瞭解。
方先生則只是一聲嘆息,目光裡又恢復了那濃濃的憂心。
………………
在同知廳裡,楊同知半夜得到了玄武縣的奏報,忙將那鄭縣令叫了來。
一見到鄭縣令,楊同知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興師問罪道:“鄭縣令,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轉眼之間,那陳凱之便逃了?”
鄭縣令躬身行禮道:“是下官失職,還請大人嚴懲。”
楊同知面帶冷笑,失職,嚴懲?這老東西,其實是明知道自己不能拿他怎麼樣,自己已經處置了一個江寧縣縣令,難道連這玄武縣令也一併處置掉嗎?
他盡力地使自己平息怒火,假作鎮定地道:“本官已經派人去捉拿了,他是插翅難逃。”
鄭縣令道:“大人運籌帷幄,區區一小小生員,比是難逃大人反掌一握,想來定是手到擒來,全不費功夫的。”
這口氣,聽著怎麼像是諷刺?
楊同知坐下,呷了口茶,道:“而今防疫之事,非同小可,江寧縣的朱子和,本官已命人將其看管起來了,這江寧縣的防疫,本官親自過問,江寧縣乃是疫情的重災區,可是你那玄武縣,卻也不可心存僥倖。”
鄭縣令連聲說是。
楊同知說了幾句,覺得沒什麼意思了,正待要打發鄭縣令走。
這時,卻有人急匆匆來稟告:“大人,大人,陳凱之,今兒清早在文廟裡出現,他在那陳告,說是恩師在疫區,請至聖先師庇佑,接著……接著……他就進了疫區……”
“什麼!”楊同知臉色一變,下意識地豁然而起。
進了疫區,陳凱之固然是死定了,這天瘟厲害無比,何況一旦封鎖,那裡就是死地,即便沒有染上天瘟,裡頭的存糧也是不夠,所謂天災之後,勢必會導致**,官府是不可能因為你沒有染病,就放你出來的,因為誰也不能確保絕對的安全,可是陳凱之送死倒也罷了,卻先去了文廟祭拜,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楊同知冷冷地道:“這個賊囚,想做什麼?”
這文吏道:“學生……學生也不知,只不過……據聞浦口縣那邊,已經撤銷了大人的文榜。”
楊同知猛地打了個激靈。
文榜是昨日下發各縣張貼的,無非是指斥陳凱之乃是一切禍亂的根源,通緝捉拿逆犯陳凱之。陳凱之這邊告了孔廟,轉過身,就進去了疫區,浦口縣距離金陵不遠,就在城外,屬於郊縣,這縣令和自己的關係不好不壞,可是聽到這風吹草動,立即撤下文榜,意思就再明白不過了。
因為尊師重道!
為官的人,即便是禮敬神佛,對老天爺有敬畏的心理,可是終究,每一個人都以衍聖公的門生而自詡,對於所有讀書出身的官員們來說,尊師重道是至高的美德。
現在你楊同知說陳凱之做了什麼事,觸怒了上天。可是一個奮不顧身走進疫區去救師的人,一個具有如此品德的人,會傷天害理,這……說的過去嗎?
浦口縣的動作很快,顯然不只是因為這位縣令大人對陳凱之產生了敬意,多半也是有其政治的考量,畢竟他們是儒生,儒生敬鬼神而遠之,雖然尊敬上天,但是卻不必過於理睬,那位浦口縣令本就是大儒,出身自經義傳家的詩書之家,絕不會做什麼辱沒門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