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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站了半響,提著燈籠,鄭縣令才腳步輕快地走出了縣牢。

門口一個獄卒朝鄭縣令行了個禮,鄭縣令朝他使了個眼色,這獄卒會意,頓時大叫道:“來人啊,來人啊,逆反陳凱之逃了,來人……”

在這道衝破夜色的叫喊聲中,鄭縣令已不疾不徐地消失在了月下。

………………

月色如鉤。

只是三更的梆子聲已經響起,天即將要亮了。

陳凱之從獄中出來,迎著晨露,臉色凝重,彷彿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他很明白,自己即將要走一條極艱難的路。

固然這個時候,他可以選擇逃出金陵,改名換姓,重新開始,可是誠如他方才對鄭縣令所言,有些事,他放不下,有些人,他不能枉顧。

還有一些人……

想到那楊同知,陳凱之的心裡湧出了一股恨意,他從未如此恨過一個人,謀害自己,草芥人命,倒也罷了。可在大災當前,他卻只是顧著私人恩怨,只想著剷除異己,而不將心思全意地花在那些在生死邊緣掙扎的無辜百姓身上,這種人豬狗不如。

那麼……

“你就別怪我陳凱之不客氣了。”陳凱之邊走,邊喃喃低語。

遇到任何事,陳凱之下意識便開始思考,上一世他也曾遇到過無數的挫折,早已練就了遇事冷靜的習慣。

現在,有人拿著所謂‘上天警示’的名義,藉此想要置自己於死地,大災當前,上天的警示,某種意義來說就是大義。因為老天爺是不會真的能開口說話的,可在這種時代,老天爺恰恰又是不可忽視的存在,它甚至超越了皇權,正因為如此,在這個時候,若是有人提出這麼個大義,誰能證偽呢?

不能證偽就意味著,陳凱之已經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除非他死,否則誰也說不清這一場大災,是不是與他有關。

“這些人,真是心狠手辣!”陳凱之知道,對方這些人,個個位高權重,甚至連那楊同知,也不過是小魚小蝦,他們要對付的人,絕不是自己,自己不過是一個他們藉此發難的一個導火索而已,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可是……自己必須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比別人更好。

他們現在佔據了大義,那麼自己……不過一個小小秀才,憑什麼抵抗呢?

可在轉瞬之間,陳凱之已經有了主意。

他也可以有一個大義,只有用這種大義來對抗這些人的大義。

念及於此,陳凱之卻不急,腳步穩健,並不匆匆,在這黎明之前,一個人若是走得急,是極容易引起人警覺的。

他現在雖是逃犯,卻一丁點逃犯的覺悟都沒有,卻彷彿是一個習慣了晨走的讀書人,腳步不緊不慢,徐步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第八十一章:赴難

在大陳任何一個城市,文廟永遠都處在城池的中心位置。

即便此時天微微亮,天邊只翻起了魚肚白,曙光出露,可是此時,許多貨郎已經擺好了攤子,文廟這裡永遠是最熱鬧的所在。

雖然近來疫情流行,不過疫區已經封鎖,足足有四個街坊,對於尋常百姓們來說,日子總要繼續過下去,也有一些讀書人憂心於疫情,也願來此憑弔孔聖。

衍生公,乃是大陳朝的圖騰,但凡國家有難,總有無數的讀書人,在此流連陳告。

三三兩兩的讀書人已是到了,人人面色憂心忡忡,等到陳凱之出現的時候,不少人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陳凱之不是被拿了嗎?”

“他怎麼會出現?”

尋常的百姓,或許訊息並不靈通,可是讀書人的訊息,卻是靈通無比的。

有人禁不住躍躍欲試,想要協助官府拿人,卻又踟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