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這太妃,臉色確實紅潤了不少,神色中雖還顯出了疲態,可見了陳凱之,她卻露出了雍容和淺笑。
她一揮手,幾個給她揉捏的宮娥立即退開,垂立在殿側,太妃帶著嫣然淺笑道:“早就聽說金陵城裡近來出了個無雙公子,文采斐然,今日一見,果然是個颯爽的少年郎,你不必行禮,說起來,我該謝謝你呢。”
陳凱之笑了笑,卻還是作了揖:“學生慚愧得很,不過是因緣際會而已,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太妃搖搖頭:“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連尋常百姓家尚且知道的道理,我怎會不知呢?噢,你和德行相熟是嗎?”
母親說到自己的孩子,總是不免談興會濃一些。
陳凱之道:“還算相熟,殿下是直爽人,從不嫌棄學生的出身。”
“是啊,他是個好孩子,可惜……”太妃目光幽幽地打量著陳凱之,說到這裡,卻是淺嘗即止。
陳凱之心裡想,這太妃只怕在摸自己的底細吧。
這太妃摸他的底細,而陳凱之,又何嘗不在試探對方呢?
陳凱之笑著道:“太妃娘娘身子看來是漸好了,不過……這大病初癒,理應是好生調養的,太妃娘娘該多注意身體,心放寬一些。”
太妃搖搖頭道:“話是如此,只是可惜……哎,不說這個,不過我還是承你的情,這身子哪,確實是再重要不過的了。有一件事,我倒是想說,就怕冒昧了。”
陳凱之心裡想,果然不只是道謝這樣簡單,便道:“請娘娘示下。”
太妃揮揮手,左右的宮娥會意,便都退了下去。
這空蕩蕩的後殿裡,太妃微微蹙眉,道:“其實此事,倒也和你無關,只是那位振大夫,你覺得該如何處置為好呢?”
那振大夫,想必還被拘禁在王府裡。
振大夫是趙王請來的,郡王可以胡鬧,可這太妃,想必是個心思極縝密之人,要處理這個人,卻很慎重。
只是……這等事,她又何故來問我呢?
陳凱之抿嘴不語。
太妃似乎看出了陳凱之的疑惑,便嫣然一笑:“其實,此人確實可惡,我自要嚴懲,不過陳生員也是受害者,我自然該問問陳生員的意思。”
陳凱之心裡想,這太妃倒是玲瓏心,應付這樣的女人,卻要小心了。
陳凱之笑道:“學生聽說,此人是趙王殿下派來給娘娘治病的吧。”
太妃只點了點頭。
問題果然就出在趙王這裡啊。
陳凱之想了想,又道:“學生在府學讀書,也聽了一些朝中的事,那麼……學生不妨,就講一個故事吧。”
“故事?”
太妃眼帶深意地看了陳凱之一眼。
陳凱之便道:“從前有一個郡王,這郡王呢,自小便喪了父親,她的母親將她拉扯大,對他溺愛無比。那時候啊,朝中還算安定,王母當時在想,自己的兒子乃是天潢貴胄,是郡王之身,一輩子都可衣食無憂,所以對他的行為多有縱容,於是養成了郡王驕縱和愛胡鬧的性子。”
“其實……”說到這裡,陳凱之不禁笑了:“其實這樣的性子,未必是壞事,因為天子聖明寬仁,郡王這樣的性子,一輩子這樣胡鬧下去,亦無不可。可是……問題卻出現了,天子駕崩,卻沒有兒子,於是太后垂簾聽政,立了當朝的一個王爺的幼子為皇帝,如此一來,朝中的格局大變,後黨與帝黨之間,固然絕不可能公然反目,卻總懷有芥蒂。”
“原本那位王母倒是並不在意,因為郡王的藩地,距離京師太遠,京裡的事,和他們實在不相干了。可是到了後來,王母身子開始變得不好了,這時候,郡王府的格局大變,王母自知自己的兒子,也就是這位郡王殿下是個糊塗蟲,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