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利益燻心。”一個儒生大著膽子道:“我等讀了,都覺得……覺得……”
陳如峰惱了,不由沉著一張臉,卻還是道:“既如此,讀來聽一聽。”
這些儒生,紛紛掩飾不住喜色,有人早取出拓印或者抄寫下來的文章來,一個個搖頭晃腦道:“餘少好音聲,長而玩之。以為物有盛衰,而此無變;滋味有厭,而此不倦。可以導養神氣,宣和情志……”
陳如峰一聽,臉上的怒色,卻是漸漸消散了。
這文章,似乎有點……出人意料。
文章裡不見功名,也不見其他,似乎,說的是琴。
講的是文章的主人,自小愛好音樂,所以想以此賦文一首。
既是聲樂的文章,倒是很想聽一聽,陳如峰不做聲。
可是儒生們卻顯得興致盎然,接著開始誦入正題:“惟椅梧之所生兮,託峻嶽之崇岡。披重壤以誕載兮,參辰極而高驤。含天地之醇和兮,吸日月之休光。鬱紛紜以獨茂兮……”
其實只是第一句,頓時便吸引了陳如峰的注意。
雖是賦琴,可開頭,卻無琴。
此賦開篇文辭之優美,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尤其是第一段,所講述的似乎就是山中的場景,此山之中群峰高而多,遠望高大雄偉,仰視則巍然秀出,府視則雲氣四布,神淵吐其流水,有狂濤奔騰咆哮,也有寂靜無聲;此地像是盛產寶玉一般,清露滋潤,惠風吹拂,靜謐清閒,呈現了自然神麗的幽靜,令人羨慕喜樂。
陳如峰身在此山多年,自然對這裡的幽靜與山中的秀麗有所瞭解,頓時覺得此文心曠神怡起來。
一旁的王慶書驟然略顯尷尬,他顯然是沒想到陳凱之還有這樣的水平,自己剛才還說陳凱之粗俗,可是現在……
再尷尬,王慶書也沒辦法逃避,只能耐著性子繼續旁聽。
“於是遁世之士,榮期綺季之疇,乃相與登飛樑,越幽壑,援瓊枝,陟峻,以遊乎其下。周旋永望,邈若凌飛,邪睨崑崙,俯闞海湄。指蒼梧之迢遞,臨回江之威夷……”
聽到這裡,陳如峰竟是激動得拍案而起,迭聲說道:“好文,好文啊。此文,令人心曠神怡,實是佳作。”
這一段,說的正是隱士啊。
隱士們羨慕這山中的美景,於是來此,眺望四周之景,看這山之峻偉,皆足以洗滌浴慮,遂生長許由,有了長隱山林的志向。
第六百一十四章:神了(4更求月票)
此文,無一不對了陳如峰的胃口,可謂是共鳴。
最重要的是,此文文辭之優美,對景色的描寫,帶著幾分仙氣。
於是他眉梢帶著期待之色,繼續聽著儒生們讀下去。
之後,才開始談琴了,不過卻是以琴而擬人,雖是說琴,本質上,卻是傷感知音難得,透過這琴,卻是道出了隱士的心懷。
這彷彿……
就好像是在訴說陳如峰一般。
陳如峰已經是如痴如醉的,一面聽,一面下意識的覺得渴了,便隨手想要端起茶盞想要喝茶,只是‘茶’入了口,頓時一股苦澀傳來,他猛地一驚,儒生們也都驚呆了,紛紛看向陳如峰,有人不禁鬨堂大笑起來。
陳如峰頓時汗顏,忙尷尬地想擦拭自己的衣襟,誰料這衣襟越擦越是黑漆漆的,不曾想到被這文給迷住了,居然一下子將墨汁當成了茶水。
儒生們便都笑得俯仰起來。
陳如峰這時卻也不惱,徐徐詢問儒生們:“這文章,誰作的?實是佳作!”
他問出這話,顯然是有點痴了。
方才明明有人告訴他,這是陳凱之所作。
便有一儒生道:“乃是陳凱之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