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知道。”女伴刷刷的搖晃著羽毛扇,“約翰勞爵士自從來到巴黎,就極少參加社交,而且從沒有與任何一位女性發生過緋聞,今天還是我第一次在舞會上遇到他呢。你看他眉清目秀,卻略帶古板,我敢打賭他一定還是個童男,你瞧這不是很可愛嗎?”
安吉利亞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童男?在法國巴黎童男可不是什麼好名聲。巴黎的上流社會對男人的要求是:風流倜儻、魅力無窮,越是與多名貴婦有染的年輕貴族就越受歡迎。
可安吉利亞本人卻痛恨巴黎這種價值標準。
她年僅十三歲的時候就被告知了自己的婚姻大事:她被祖父孔代親王許配給了普羅旺斯公爵的兒子,一個名叫奧蘭多*德*弗朗索瓦的浪蕩公子。他的緋聞涉及五十多個顯貴家族,聽說全普羅旺斯的女人幾乎都與他有染。
就這麼個一無是處的浪蕩子,還被世人頻頻誇讚,連她的祖父都認為這門親事至少沒有辱沒他們家的門第。
結果門當戶對的浪蕩子悔婚出逃,據說為了避免娶她至今都不肯回法國致使她成為了全巴黎的笑柄,如今她都二十一歲了卻乏人問津。
私下裡那些貴婦們嘴巴可真毒,什麼老處女、醜八怪,難聽話的絡繹不絕,事實上安吉利亞的確算不上美麗,除了圓潤的臉頰和細膩的面板外她一無是處:眼睛不夠大不夠明亮、嘴唇也不夠薄、鼻子沒有特色、臉頰也過於蒼白。
安吉利亞本人卻從不覺得容貌是種遺憾,正因為容貌平平,她才有更多的時間靜下來看書,自學那些富於哲理的言論、深奧的數學和有趣的化學……她鄙視上流社會眾多目不識丁的貴婦們,在她眼裡,那些女人是在脂粉和舞會中浪費著生命。
舞池中的約翰勞還在僵硬的旋轉,他的舞步沒有錯,但他天生缺乏靈動的姿態,跳舞對他來說莫過於酷刑。已經第四十八名金髮美人了,可他還是沒找到他心目中的天使。
最終他走到安吉利亞面前。
“小姐,請問我能榮幸的邀您共舞嗎?”重複多遍的話已經毫無激情。
可隨機他便聽到了天籟般的回答:“不可以你還欠我很大一筆賠償金呢。”
眼鏡男瞬間像是被打了雞血般的挺直了腰桿,他眨巴眨巴眼睛,又摘下眼鏡,終於確認了這位相貌平凡的金髮少女便是他三天食不下咽的原因。
他躊躇了片刻,還是決定臣服於自己的心。雖然少女的容貌與他臆想的有天壤之別,但畢竟令他深深沉迷的並非她的容貌……實際上約翰勞也鬧不清究竟是什麼。
“賠償金”他興奮的開口道,彷彿對面的女孩不是在向他討債而是準備倒貼,“沒問題,小姐您要多少賠償金我都願意支付我對那天發生的意外深表遺憾。”
“是嗎?”安吉利亞笑了,“那我還真不好意思要太多的賠償了,這樣吧,今天你先賠給我一法郎,從明天開始每天賠償我前一天的一倍,一個月後我們兩清如何?”
約翰勞愣了一下,額頭上開始冒汗了:“恕我難以支付您提出的賠款,要按您的說法,我起碼得有五億三千六百八十七萬法郎的身家才夠呢恐怕這連國王都會震驚”眼鏡男遇到了心儀的女孩大失水準,從瀟灑伶俐淪落成了呆板僵硬。
安吉利亞愣住了,她方才完全是給他下套,若是他輕佻的答應了,那她就準備十多天後看他拿不出錢的笑話。實際上連她自己都沒算過三十天後按照她的說法總共會支付多少錢。
可面前這名“花花公子”卻一口報出了總金額,而他的表情沒有得意也沒有嘲弄,反而是誠懇的令人羞愧。
是的,安吉利亞羞愧了,她突然覺得自己恐怕要重新評價帝國的新任首席財務官。他不是那些不學無術靠著父蔭上位的貴族,他的的確確是名出色的數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