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崽天真無邪的稚嫩笑聲,迴蕩在長廊中。
他撒腿就跑,回頭張望著阿爾法,未看前面的路,穿著可愛的白熊羊毛羔小外套,戴著有耳朵的小帽,跟團球似的,一路「噠噠噠」地飛跑在走廊,「不許偷看噢!」
轉眼回頭。
一腦袋撞在正要上樓的顧煙蘿裙擺上。
「咚」一聲。
月崽一屁股坐地,摔了,只覺眼前光線驟暗。
某種可怕危險的氣息,自頭頂投下。
月崽揉揉摔疼的地方,麻溜的站起,兩隻小手抱著頭,扶著可愛的白熊帽,無辜仰眸,對上了顧煙蘿,完完全全陰暗下來的凌厲容顏。
月崽嚇得淚眼汪汪,下意識後退幾步,東張西望,似在找秦無妄的身影,沒找到。
他像知道犯了錯,怯生生的低下頭,毛茸茸的腦袋,輕點微晃,像顆糰子,「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氣,我幫你理理裙角角。」
說著,月崽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理了理顧煙蘿的緞面裙擺。
彼時,顧斯爵回眸,驚覺一人,從走廊另一邊邁步而來。
顧煙蘿無情漠視,置之不理,轉身,邁上臺階。
下一瞬,濃烈的碘伏消毒水味,以及淡淡的血腥滲入鼻尖。
她腰際一緊。
被人從後牢牢圈住。
秦無妄虛弱無力的聲音,自耳畔響起:「他惹你生氣了?算了,他現在那麼小,別嚇到他。」
顧煙蘿慢條斯理轉身,凝著近在咫尺的人。
他換衣服了。
一塵不染的白色絲質襯衫,松懶敞開著,矜雅尊貴。
他眼睫垂下,刻意掩藏住眼底未散的餘痛,懨懨憔悴的神態中,是無法言喻的俊美韻致。
顧煙蘿下意識伸手,想摟他的後背,輕拍低哄。
可手卻僵了幾秒,最終放下,沉沉閉眸,藏於心底的情緒,終是盡數湧出,壓抑的心口絲絲泛疼。
她低聲冷問:「我不是讓你躺好,等我看傷。」
秦無妄斂眸,側過頭,舉止貴氣迷人的半褪下絲質襯衫,轉身,背朝顧煙蘿,黑眸流露淡笑,聲音低啞虛軟:「看,我已經處理好了,無大礙,皮肉傷罷了。」他打了退燒針,抗生素。
後背纏上了滿滿的紗布。
駭人的傷口,被遮起。
若非顧煙蘿看過那段監控。
她絕不會知道,他傷的有多重。
所以這一次,他是真不打算,讓她知道了。
「我也不是非得受點傷,生點病,就得纏著你陪我、守著我的人。」秦無妄低眉垂眸,避開顧煙蘿的眸光,喃喃自語,「我以後,儘量不拿我的病當藉口,處處限制你,綁著你,逼你慣著我,寵著我……好嗎?」
顧煙蘿一言不發,垂下的手,一點點收緊。
彼時,月崽不知不覺,悄摸摸的抱住了秦無妄的腿,仰著頭,天真無辜的望著他,「你在難過嗎?你是不是不開心?你要不要和我玩捉迷藏,玩遊戲會開心噠。」
不等秦無妄開口。
顧煙蘿目光變得凌厲可怕,她拎起月崽,丟給顧斯爵,丟下一句:「他身體不好,找別人陪你玩。」
然後,帶著秦無妄,回房了。
秦無妄是趴著睡的。
披著鬆垮的絲質襯衫,蓋著薄被。
從午後兩點,直至深夜十點,都未曾醒來。
也沒像從前那般,溺在顧煙蘿懷裡,找個舒適的姿勢,霸佔她的懷抱,只是依在顧煙蘿身邊,手指輕勾著她的睡袍。
顧煙蘿倚在床頭。
手中平板,不間斷的播放著那段,秦晉杖棍秦無妄的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