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光線下，顧煙蘿走至秦無妄身前，極高的身姿，讓她站立時，投下壓迫深沉的陰影，籠罩住了秦無妄。

她慢慢在秦無妄面前蹲下身，抬手，指腹摩挲輕拭著秦無妄通紅的眼梢，驀然間，一隻手按住他的後腦勺，強行把他拉拽入懷，用力擁住。

「盡力了。」

顧煙蘿沉重的閉眸，緊擁懷中人，沙啞道。

「對不起，秦無妄。」

「我沒能……留住她。」

秦無妄的後腦勺被按著，臉埋在顧煙蘿懷中，不言不語。

只是，在被顧煙蘿擁住的那一刻，他緊繃的全身，倏然鬆懈。

他總是想，抱著他的這人，她的懷抱，總能驅散隔絕他心底的寒冷、孤獨、憂鬱、黑暗……可這次，卻驅不散他心底逐漸萌生的罪惡感。

如最後一根弦崩斷，最終，秦無妄無力的閉上了眼，癱軟無力的倒在了顧煙蘿的懷中，失去了意識。

顧煙蘿用盡全力的抱著懷中人的身子，低垂頭。

要堅強，秦無妄。

我們還要治病，還有未來……

「他們要封鎖醫院，先轉院，4公里不遠處，京都人民醫院，我聯絡好病房和醫護了。」

這下，秦無妄是真的無父無母了，顧鴻鷹暗想。

他語畢，順勢從顧煙蘿手中，接過了失去意識的秦無妄，橫抱過他，倏然起身。

這時，蕭零快步奔跑，闖入病房。

顧鴻鷹抱著秦無妄，在蕭零尾隨下，先行一步，去了另一家醫院，阿爾法貼身跟隨。

可顧煙蘿，卻沒有立刻離開。

姬瀾妃的屍體，不能沒人管。

她得留在這，替秦無妄把該做的，都做了。

在顧煙蘿的命令下，姬瀾妃的屍體被裝入裹屍袋，運送至秦無妄所在的人民醫院負三層停屍間。

冰冷陰森的停屍間中。

顧煙蘿問院內醫生，借了手術縫補針線，安靜的一針一線，精密的縫合針姬瀾妃胸口駭人的刀傷，還有她脖側極深的動脈割傷。

在她為這個悲慘了一生的女人，做最後的遺容打扮時。

姬霄不敢置信的奪步推開停屍間大門，闖入。

他身後，尾隨著驚愕不已的陸星晚。

「怎麼……怎麼會這樣？」姬霄一臉的無法接受，瞳孔震顫，「下午人跑了，晚上……晚上就躺這了……」

顧煙蘿低眉斂眸，「你知道，她為什麼跑嗎。」起初，我們誰都不知道，只覺得，她是個瘋子。

「為……為什麼？不想進精神病院？」

「是一個母親對未知危險的預判。」

「她想去救秦無妄。」

第553章 依賴

姬霄收到自己姑姑死亡的訊息時，還在動員姬家勢力無頭蒼蠅般到處尋找姬瀾妃的下落。

他萬萬沒想到，再見自己的瘋姑姑時，她已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不知是因沒有看管周到，還是其他原因，停屍間中，姬霄情緒失控，一拳砸在冰冷的牆上，「我的錯！是我的疏忽……」

如果不是他半路陪陸星晚這祖宗看婦產科……

如果不是他草率的讓幾名手下直接把人押去精神醫院……

顧煙蘿抬頭瞥了眼神情悲痛的姬霄。

她不知道姬霄和姬瀾妃之間，有著什麼樣的故事。

但那悲痛，是無法假裝的。

姬霄捂臉，貼著牆，悲傷的緩緩滑下，蹲在地上，「我姑姑她，清醒的時候，是個很溫柔，很有修養的女人，聽話服藥，畫畫種花，我媽拿棍子抽我，還會替我擋，護著我……我爸呵斥我時，會偷偷替我出氣……是個極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