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與淮山燉雞湯。”
“酒呢?”
“備了黃酒。”
黃酒配秋蟹,正好。
畫眉點點頭,又吩咐道:“先把酒溫著,別讓虎爺喝著冷酒。天氣愈來愈冷,虎爺在外奔波,怕是吹了整日的寒風。”
“是。”丫鬟再度福身,接著提起裙子,咚咚咚的跑開,忙著去照做了,不敢有稍微的怠慢。
“管事。”
“是。”
“天冷了,您也早些回去吧,免得您夫人在家中久等。”
“我還是留下來,等著虎爺……”
“不必了,有我等著就行了,您先回去吧!”
管事遲疑了一會兒,終於還是不敵女主人委婉卻堅定的態度,只能請安告退,然後穿起厚厚的皮襖,冒著陣陣寒風,踩著夜色回家。
畫眉坐在大廳中,翻閱著今日的帳冊,看著整日的貨物進出。
南方的米糧大多收盡了,這幾日到貨的米糧,已不如前些日子多,商家下訂的五穀雜糧,有九成已經交貨。扣除了先前資助曹允的那批軍糧,這季的盈餘雖不如以往,卻仍十分可觀。
她仔細看了一會兒,視線在帳冊上逗留,小手端起一旁的茶碗。直到茶水碰著唇瓣,她才察覺,這杯茶已經涼了。
畫眉抬起頭,剛要開口喚人,卻發現廳階下站著一個人,一雙黑不見底的眸子,正默默瞅著她。
“虎爺。”她驚訝的起身,擱下帳冊,走出大廳。“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不作聲?”她伸手,牽起他的大手,意外發現他的手有些冰涼。
夏侯寅沒有作聲,只是低著頭,用明亮得出奇的雙眸,注視著妻子的一舉一動。
想到他吹了整日寒風,她就心疼不已,一雙白嫩的小手,包著他寬厚的掌,舉到口邊輕輕呵著,想讓他多少能暖和一些。
“晚膳已經準備好了,先喝碗熱湯暖暖身子。另外,酒也——”話還沒說完,夏侯寅突然扯住她的手,拉著她就往後頭走去。
月光之下,某些花兒散發著香氣。夏侯寅拉著妻子,穿過庭院,他緊抿著薄唇,沒有開口、沒有逗留,反倒愈走愈快。
“虎哥,等等……”她被拉著走,一時還有些跟不上,險些連腳上的繡鞋都要掉了。“虎哥,你還沒用晚膳啊!”她徒勞無功的提醒,他卻置若罔聞。
多年以來,他們攜手經歷無數事情,她總陪伴在他身旁,見過他各種表情,熟悉他的脾氣、他對任何事的反應,卻從未見過他如此反常的模樣。
走過庭院,穿過月洞門,不遠處就是梅園。
夏侯寅停也不停,拉著幾乎跟不上的妻子,用最快的速度,筆直的走進梅園中的院落,一手就推開房門。
屋內空無一人,連燭火都還未點上。
她嚥下喘息,小手撫著胸口,好不容易才順過氣來。“你是怎麼了?”她抬起頭來,柔聲問道,小臉上滿是疑惑。
黑暗之中,夏侯寅的雙眸更黑、更亮。
他注視著她,還是沒有言語,薄唇甚至抿得更緊。他的表情,就像是正用盡全身的力量,在強忍著某種撕裂心肺的疼痛。
“虎哥?”她擔憂的又喚了一聲,軟涼的小手撫上他的胸膛,嬌小的身軀貼近。
那聲呼喚,像是觸動了什麼。
他突然間有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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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畫眉直到晌午時分,才從夢中醒來。
這是她嫁進夏侯家,成為夏侯寅妻子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睡到這麼遲!
她匆匆起身,發現身旁已經空無一人。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醒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如今枕褥已涼,他留下的體溫早已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