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家沒了,他本來一片光明的前途也沒了。
怪誰,全部都怪阮喬。
他不就是陷害了阮喬抄襲嗎?
憑什麼把他逼到這種地步,憑什麼讓他家破人亡?
阮喬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咚咚咚。」
敲門聲把阮喬從那段可怕的回憶中拉出,兩個穿制服的警察進來。
「阮先生,犯罪嫌疑人楊傑已經抓獲,您先養傷,請保持手機暢通,
後續有需要我們再聯絡您。」
「這麼快,」阮喬點點頭,「辛苦你們了。」
「還有,我想謝謝那位發現我並送醫院的片警。」
警察身體崩了一下,其中年紀大點的說:「這是我們的公職義務,您不用掛在心上,而且他已經繼續出警了。」
阮喬遺憾地說:「謝謝你們。」
兩名警察離開,剩下一起進來的醫生和站著的三個人打招呼:「你們好,我是小喬的主治醫生,秦巍。」
喻肆眼皮跳了下,感覺這個名字耳熟,但眼下心亂如麻並沒有在意:「秦醫生,喬喬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你們都不要太緊張。」秦巍的聲音溫和,像一個慈愛的長輩。
「我檢查過了,小喬沒有其它問題,其實今天可以出院,不放心的話可以再住兩天觀察一下。」
秦巍臨出門前對著阮喬說:「小喬,如果有不舒服一定告訴我,好不好,任何方面的。」
「謝謝您。」阮喬應下,他總感覺這位醫生對他格外的關切親厚,也許醫者仁心吧。
房間短暫地陷入沉默。
誰都沒有問眼睛還能不能治好,沒有人會不明白角膜被腐蝕壞了是什麼概念。
沒有辦法,除非命好能等到捐贈。
可又有幾個人能等到。
「聽說住院還是靜養好,」阮喬笑了笑,「幾位哥哥要不讓我安靜睡會兒?」
阮喬如果能照鏡子,就會知道他現在故作輕鬆的樣子有多令人心疼。
一個熱愛畫畫,馬上就要去心怡學府的人,再也看不見了。
他才十八歲。
可是他沒有哭也沒有鬧,比任何一個身邊人都冷靜。
異常的冷靜和剋制會把人憋壞的,三個室友都沒有堅持留下,他們知道要給阮喬一個獨自消化的空間。
「我們在旁邊開一個病房,你有事喊一聲就能聽見。」陸然說。
阮喬把臉埋進被子,一副老實要睡的樣子:「搶佔病房資源,這不好吧。」
「這是京市數一數二的私立醫院,哪有那麼多病人。」陸然讓阮喬別瞎操心,出口前換了說法,「你別多想,我們有輕重。」
瞎已經成了紮在他們心上不能提的字眼。
阮喬聽見門關上,門外沒了腳步聲才緩緩從被窩中坐起來。
他不是沒有情緒,只是從最開始陷入黑暗的恐懼中緩過來後,他的思維好像頓住了,像自我保護一樣讓他停止了思考。
他只是很迷茫。
醒著要睜開眼睛的,他睜開了,可是他怎麼什麼都看不見。
阮喬呆滯地坐在床上。
看不見後一切都變得很漫長,他想看一眼表都做不到。
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發出的聲響讓他害怕地抖了一下。
瞎了就是這麼廢物,連門被開啟都會受到驚嚇。
「陸然?」阮喬不確定地問。
空洞的目光飄著,沒有著落。
第40章 你會看見
咔噠。
門又被碰上的聲音。
但阮喬直覺那裡就是站著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