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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的心裡,不管是哪一方,此刻居然有了共鳴,就在這哀慼的歌聲中傳遞著,傳遞著人所能共感的悲痛傷懷。多少男兒此刻灑淚,亦無人知曉。但知道,明日拂曉,又將是新的惡戰,又將有多少白骨露於野,又將有多少徵人盡斷腸。

☆、第89章 取捨

五六天後,外頭的桓軍已經換了策略:歷陽城防從來都做得嚴密,想要用人力攻城,難度太大,犧牲太多。倒不如困守這裡,等裡頭糧絕,士兵和百姓都會無法忍受飢餓,那時候,只要哪裡譁變,城池就不攻自破。

於是,歷陽四周,被全數包圍起來,大約除了鳥和耗子,再無一物能夠出得去了。

“桓越雖然是騎兵,但是楊寄若要追過來,怎麼會耽誤這麼久?”沈沅終於忍不住,顧不得自己已經是高高在上的“中領軍夫人”,而是跑到衙署明堂,對留守在歷陽的西府軍一名指揮校尉問道。

校尉忙稽首為禮,然而剛剛佈置任務還快人快語的他,這會兒期期艾艾,就是說不清楚。沈沅急了,把手邊的一隻硯臺往桌子上一墩,怒道:“楊寄有事都不敢瞞我,偏你們要騙我麼?我雖是個女人,這會子不是和你們同船合命麼?!”

校尉這才理解,為啥大家都說楊領軍在外頭強悍,在家裡是個懦夫——居然怕老婆,果然這個老婆兇橫得緊,他不願意觸黴頭,只好說:“桓越佈置了人重重阻隔,自然不能讓中領軍那麼容易就到歷陽。”

“我們要守多久呢?”

“不知道。”那頭老老實實說,“一兩個月,甚至三五個月都可能。但是,連年戰亂,歷陽的存糧並不夠一個月。我們剛剛商議,要先保證士兵的糧口,實在不行,要到歷陽的百姓家搜一搜,不許他們藏糧。”

“那百姓們怎麼辦?”

那校尉木然的一張臉:“夫人,我也是歷陽的窮人家出身。從來歷陽打仗,都是這樣的。士兵賣命,百姓怎麼能不賣命?餓極了,草根樹皮也能吃得;再不然……唉,他們總有辦法的……”

易子而食,就是自古隱而不宣的事實,人餓到極處,禮義廉恥對於老百姓而言都是空話,能夠填飽肚子,自家子女捨不得烹煮,換回別家的孩子就忍心下鍋了。

桓軍圍困了歷陽將近一個月,建鄴方面閉門不出,一味裝死;彭城和廣陵的郡守,各派了兩千人過來支援,象徵性地打了打,自然也打不過,便又都退兵了。城裡漸漸進入了饑饉狀態,百姓家裡存糧吃完,開始吃那些牛皮的腰帶、樹上的嫩葉,水裡的荇藻也撈光了,再接著,能見的樹皮和草根都沒了,不小心躥進家裡的耗子、鳥雀、蛇、蛙之屬,更是難得的美味。

西府軍卒手中有兵器,軍糧不夠吃時,便拿著刀槍到百姓家“要”糧食,行徑與強盜差距也不大了。滿臉飢色的人們遭歷了這樣的雪上加霜,開始有一些躁動,偶有想偷出城門尋條活路的,基本都是毫不留情被抓獲回來,若掙扎得厲害,便被同樣心焦氣躁的守城士兵一刀斃命。家人悲痛欲絕,又有甚奈何?

上蒼何時開眼,誰都不知道,甚至連盼望楊寄所領的西府軍回援,漸漸都似乎成了一個迷夢。

好訊息是突然間來的。大街小巷突然傳開,楊領軍的夫人下令,開了郡牧衙門的倉庫,開設粥棚!

無人不是雀躍歡呼,全部的力氣一瞬間都漲回來了,家裡最大的海碗捧上,過節一樣到市口排隊領粥。

粥雖然只是黃米和雜豆煮的,一日一人只供一碗,但是那麼稠厚,完全可以回去後再加水,重新煮成兩三碗吃。那些嬌寵孩子的人家,便挖出一勺未經稀釋的稠粥,塞進瘦得小臉兒蠟黃的孩子口中,看他們唏哩呼嚕地吃,父母便是一臉的蜜意。

守城的戰士那裡,不僅有糧食,還有蒸得通紅的大螃蟹或糟得潔白如雪的醉蟹,肉香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