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自己懷裡:“阿圓,別看!”
馬已經死了,肚腹上血肉模糊,皮肉被撕扯得一塊一塊的。“是狼!”楊寄雖然心驚,但還算冷靜,拍拍沈沅的手,示意她在原地等一等。然後他拔出身上的佩刀,警覺地四處張望了一下,確認沒啥危險了,才重新把目光投到他的愛駒身上,心裡捨不得,但此刻馬已經是次要了,只能把馬背上他的弓與箭囊取下來,摸了摸馬的鬃毛嘆了口氣。
但隨即,他的目光“嚯”地一跳,伸手在馬的傷口探了探,再回頭望向沈沅的時候,臉色已經變了:“阿圓,靠近我!這不是野狼,是豢養的狼犬!”
沈沅飛奔到他身邊,感覺自己握住的那雙手在微微顫抖。兩個人沒事跑到這裡來,真是作死。可是這會兒後悔也沒有用,沈沅說:“阿末,我不怕的,要怎麼做,你告訴我,我能做到。”
楊寄語氣還算冷靜:“這是豢養的狼犬,所以,這一帶有人在打獵,肯把狼犬放這麼遠,不是我們那裡獵戶的作風。且不管是誰,我們還有兩條腿,這裡離我們的營地雖有一些距離,快著些走,兩個時辰也能走回去。”他抬頭望了望西邊的最後一絲光,又望了望北邊的星辰,從馬背上拽下自己的水囊灌足溪水,又解開乾糧袋子自己揹著。
“走吧。”
天漸漸黑沉下來,兩個人舉著一支松明火把,吭哧吭哧,深一腳淺一腳地在荒野裡穿行。離開剛剛那片草灘,眼前很久很久都只出現沙漠,偶有不同的景緻出現,也不過是亂石戈壁,低矮的棘草和叢密的胡楊,間或還有一兩株沙柳,黑夜像一塊巨大的緇綾,慢慢把萬事萬物都蓋住,星光都在雲翳裡模糊起來,那些亂石、那些草樹,如無數鬼怪的影子,倏忽出現,又倏忽消失。
沈沅畢竟是個養在閨中的女郎,很少走這麼久的路,跌跌撞撞有些跟不上了。她挽著楊寄的胳膊:“阿末,能不能休息一會兒,我走不動了。”
楊寄的臉色在模糊的星光下顯得異常沉寂,努力扶持著她的腋下,搖著頭給她鼓勁:“不能停!停下來就真的走不動了。阿圓,你相信我,堅持一下,很快就能到我們的駐地了。回去後,我好好給你揉揉腳。”他細心地把水囊遞過來,又把胡餅掰成小塊送到她嘴邊,卻不讓她停下,這股走下去的慣性,確實也不能停下。
沈沅兩條腿都走麻木了,大喘著氣,累得想哭,可想到楊寄以往打仗,大概都是受這樣的辛苦,又覺得自己也應該能夠咬著牙關忍著。她回頭望望已經走過的路程,只見沙丘的剪影茫茫,每一座都長得差不多,根本不知道哪座是剛剛翻越的,而哪一座是已經走過了很久的。
她再次回頭的時候,覺得那沙丘上星星點點、忽明忽滅,是橙色的火光。沈沅驚喜地叫楊寄去看。楊寄回頭一瞧:“啊,還好不是綠色的光,不然就一定是狼群了……”
沈沅怒道:“這會兒了,你還有閒心說瞎話嚇唬我!是不是我們的人過來找我們了?”
楊寄回頭仔細看了一會兒,突然一把滅了自己手中的松明火把,低聲道:“不好,這不是我們的人!”
“那有什麼不好?”沈沅眼前一片茫然,不由嘟囔著。
楊寄沉默了一會兒,又趴在地上聽了聽。起身後抖落頭髮上的沙粒,握著沈沅的肩膀說:“這馬蹄沉重,是披甲的重騎。這會子大半夜還披甲出來,絕不是普通的獵戶,甚至不是普通的邊疆士卒。”
“是——”沈沅恍惚已經知道了,牙齒打架,說不出話來。
“是北燕人。”楊寄替她說了出來,“想偷襲我們,趁著夜色往我們所在的原州趕。原州城裡有大量糧草器械,若被他們搶去,他們要收復金城郡就指日可待了。”他抬頭望望星空,雲層太厚,連北方的星斗都黯淡模糊了。後頭,是遼遠的荒漠,前頭,似乎仍是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