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名號?”
沈沅沉吟道:“回稟公主,這是家鄉的軟慄,也就後山一片栗子樹林裡有這個品種,一直不大多見。”
永康公主笑道:“再不多見,貢上總是夠的。這樣的好東西,讓無知鄉野之人胡亂糟蹋了,豈不可惜!我和阿兄去說,叫他把這秣陵的軟慄定為進貢之物好了。”
沈沅臉色發白,感覺自己說錯話了,但又覆水難收。
倒是永康公主又笑道:“難得你和你郎君侍奉得我滿意。東西似乎不少,你整治了半天也不容易,你去瞧一瞧,你郎君是不是還在角門外頭翹首盼著你,若還在,也帶點吃的給他——我瞧他在門房也蹲了有些時候了,那起子黑心賊,未必想著給他碗飯吃。”她對身邊的侍女努努嘴:“你領她去吧。我阿兄規矩嚴,別被攔上了。”
沈沅驚喜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無心再想軟慄進貢這碼事兒了,匆匆謝了恩,提起裙子就跟著公主的侍女往外而去。孫側妃在後頭道:“咦,今日倒跑得飛快……”
她一路心臟“怦怦”地跳,悲欣交集。角門邊有一棵海棠,粉色的花朵開得層層疊疊,宛若雲霞,她便是一路眺著那棵樹梢上的紅雲,連腳下都顧不得。司閽正在那裡埋怨楊寄:“你個囚攮的!直衝衝就叫公主給你遞東西,要是大王知道了……”
楊寄陪著笑聽,耐著性子等他嘮叨完了,說:“大叔,我都懂,我囚攮的不爭氣,大王知道了一定打死我,可是他打死我,我也得來啊,我不來,他怎麼打死我呢?你看我都在這兒聽你罵我聽了一個半時辰了,我皮再厚,也頂不住肚子餓啊,太陽都快下山了,不回去吃飯可不行了。要不,我明兒休沐還得來一趟,你明兒再繼續?”他胡天胡地地亂扯,最後拍拍那司閽的肩:“我聽著倒還不很累,你不要進去喝口水?”
“你個小王八羔子!……”司閽來了勁,提了氣打算再接再厲,最好罵到他楊寄不敢再來了為止,卻聽假山照壁後頭傳來傲慢的聲音:“怎麼回事?若是公主知道大王這裡的人嘴巴不乾不淨的,一狀告上去,會怎麼樣?”
楊寄回頭,卻見出來的是兩個人。那個公主身邊的侍女矜持,拿團扇掩著半邊臉,細細彎彎的眉頭蹙著,撇著身子似乎隨時要走。而另一個——他揉了揉眼睛,幾乎不敢認——圓圓臉蛋,圓圓眼睛,淚汪汪的模樣,叫人心疼不夠。
“阿圓!”
“阿末!”
楊寄連和司閽耍嘴皮子都顧不得了,幾步搶上去,幾乎想把沈沅抱在懷裡,好在,他還記得這裡是王府,忍了又忍,停在她身前半步,凝視著她,近到幾乎看不清楚,只覺得眼眶酸脹酸脹的,說話都不利索了:“你……還好吧?”
沈沅也是泫然,這麼多天的痛苦、委屈,咬著牙嚥下去的淚水,一瞬間都像在胸膛裡炸開了一樣,熬都熬不住,終於“哇——”地一聲,什麼都不顧地撲在楊寄懷裡哭了起來。
她痛快淋漓地哭了好一會兒,才覺得心裡的悲切被慢慢漲上來的喜悅沖淡了,被裹在楊寄懷裡的模樣有些羞人,但又捨不得、也不好意思離開,抽噎著又把臉在他懷裡貼了貼。楊寄的呼吸噴在她耳邊,聲音低低的,聽得很清楚:“阿圓,你放心,家裡一切都好,阿盼很好。我一定會帶你出去,我們一家子一定會團圓!”
沈沅輕輕點頭,甭管他這話實現的可能性有多大,她的心裡都踏實多了:“我信你!我等你!”
楊寄貪婪地嗅著她身上熟悉的氣味,尤其是頭髮裡的,淡淡的桂花頭油甜香。司閽突然用力把楊寄的後領子一扯,壓低怒聲道:“要卿卿我我也別在門口顯擺!大王的車駕到了!”
沈沅想著建德王的無理暴戾,渾身就是一顫。楊寄鬆開她,抬頭一瞧,躲閃已經來不及了,皇甫道知的馬車正停在門口,而那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