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沒啥用,軍屯的不好之處就在這裡,眼見楚國敗了,而叱羅杜文駐守在這裡,似乎是蠻溫和、不會屠城的樣子,那麼,對一般的軍戶來說,妻兒都在這裡,不過是換個主子罷了,和楊寄一路艱辛奔波,前途渺茫,生死未知,何必呢?
楊寄心虛,要是他沒人跟著,別說無法在其他地方立足,只怕叱羅杜文也沒有必要再和他合作了。沈沅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嗤笑道:“怕啥!別忘了,我們還有些金銀,這會兒拿出來,可以振奮振奮人心。”
都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楊寄眼睛一亮。及至看見阿珠捧出來的那袋子閃瞎人眼的黃金白銀,他又萬般不捨地摩挲著:“這是好東西啊……阿圓,你說要是我們這會兒乾脆帶著這些東西,偷偷到南邊找個小鎮過小日子,是不是也挺好?”
沈沅把一匣子金銀從他懷裡劈手奪來,說:“看你這沒出息的德行!男子漢大丈夫,金銀哪裡掙不到?你賭都能賭到,是啵?這會兒別小氣,你分賞得越多,大家越願意跟你,你將來才有機會。就算做個老農,咱們也得先活著到南邊吧?!”
道理楊寄懂,只是見了金銀就犯吝嗇的毛病,好在沈沅專治這種毛病,金銀從他面前奪走,楊寄也就清醒了。
有一大袋金銀做保障,再加上楊寄的巧舌如簧,北府軍裡的大半還是肯和他一道走了,連姑臧的一些民人,因為懼怕北燕人的反覆無常,也有好些願意跟著楊寄的。
他們一群人,看起來浩浩蕩蕩,其實只有不足兩成是有戰鬥力計程車兵,餘外都不過老幼婦孺,或是手無寸鐵的居民。楊寄喪家之犬似的帶著這支隊伍離開了姑臧城門,他回過頭,看了看聳峙的城牆,那裡面承載著他的輝煌時光,可惜,也和一場賭局一樣,輸光了,就與自己無關了。
坐在牛車裡的沈沅發覺他的落寞,從車窗裡伸出手,雖然握不到,還是笑著對他說:“阿末,人在,就沒壞到底!”
楊寄在馬上,彎著腰夠過去,輕輕用指尖觸了觸她的指尖,她的指尖和她的話語一樣暖心,楊寄想著自己曾經在賭局上大敗一場後萬念俱灰,結果再來一次,發覺失敗不過是路上的一塊石頭,絆倒了就爬起來,只要人在,難題總可以想法子解決——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麼難題好怕呢?
他又回頭,看了看姑臧南邊的天梯山,山頂是終年不化的積雪,山坡裡的松柏上也凝結著殘雪,在稀薄的日光下瑩瑩閃閃,江山其美如畫。楊寄深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氣,道:“走!涼州刺史何於進雖然與我不對付,但是雍州刺史盛銘和我關係好。我們先往雍州去,安置下老幼婦孺。”
雖是喪家之犬,卻不能夠凍餒風雪中。楊寄想著自己從雍州過來時,對逃難的民人也算有所安排和交代,心思略定了定,在姑臧的北府軍死傷過半,但在周圍州郡屯田的北府軍還有近萬人,且都是精英。運氣好的話,從頭開始徵兵,重建自己的隊伍,也不是不可以。
快過年的時節,領著一群殘兵在冰雪路上艱難跋涉,不僅是辛苦,而且是喪氣。本來一個豐收年景,卻因為不敵北燕的來襲,硬生生過成了災年。眼見沿路各座郡縣城郊的百姓,都是面有菜色,走幾步路就倒在路邊沒了氣息,大家瞧著心頭慘然。楊寄只能盡力鼓舞士氣:“沒事!糧食再貴,我們有金子!哪怕一斗千錢,我也擔負得起!”
這話誠然是大話,可是眾人看到他抖摟錢袋時躊躇滿志的模樣,不由自主就篤信了,有著這樣的希望在心裡,便覺得跟著楊寄橫豎不會餓死,日子總有盼頭。加之他又笑嘻嘻在馬上說:“快到雍州了,雍州牧盛銘是我的好兄弟,雍州又有錢糧,自然要接濟大家。咱們還能好好過個年哪!”
話頭出來,不僅北府軍和原本姑臧的民人,連姑臧到雍州一路沒飯吃、但還沒餓死的老百姓,也有不少紛紛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