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要被庾含章薅光了。”
楊寄挑了挑眉,眉頭又蹙緊了:“要說勝率大,庾含章在建鄴蹲著勝率更大,畢竟皇帝憑空造出個新‘戰神’,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而一場仗輸掉,可是輕而易舉的。”
沈嶺是一臉肅然起敬的神色:“所以,其實我挺佩服庾含章的。他一定清楚此舉的風險,但是他更知道,如果他不去涼州壓陣,那個肯賣國來換取自己實力的小皇帝,為了一定要贏,為了扶植的那個人的地位,說不定又會私通敵方、拿領土來換得表面的勝利,做出這樣祖宗不容的事了。若是楚國邊疆喪失、民卒流亡的慘禍再次發生,又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恢復生氣。所以,庾含章選擇自己去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大勇,更是對楚國的大忠!”
楊寄眨了眨眼睛,好一會兒明白過來,心裡一陣陣發寒,而沈嶺的話又到了:“阿末,不管怎麼樣,你狠下心,不要管他們狗咬狗的過程中哪條狗比較可憐,小皇帝想剝除你的實力,可是又怕得罪你,這會兒,正是你要庾含章的宮禁調兵之權的機會!”
☆、第168章 醒酒
事態的發展果然不出沈嶺所料,庾含章沉吟許久,竟然真的把太初宮東西掖門的虎符鄭重地交給了楊寄,他面色沉鬱晦暗,在朝堂上依然一副灑脫的模樣,但是話裡帶話,對著皇甫袞和皇甫道知,亦對著楊寄在說:“臣垂垂老矣,然而,能為國家做一點是一點。大楚國運至今,一直磕磕絆絆,百姓很少有舒舒泰泰過好日子的時候,若是內里黨爭,只怕又重蹈東漢的覆轍。臣,未免於心不忍。”
他冷冷的眸子望了望皇甫袞,但看向楊寄時卻帶著一絲熱烈,楊寄低著頭,彷彿能感覺到他的目光的溫度,漸漸地,那溫度終於熄滅不見了。楊寄看著手裡兩塊虎符,格外覺得它們沉甸甸的。
庾含章帶著他的部曲,準備往西北而去,駐紮在雍州,指揮幾處的兵將。他臨行前,特意給自己的女兒——皇后庾獻嘉寫了情詞懇切的一封上表,又邀請楊寄等人參加餞別宴會。老人家舉盞談笑,一如往昔似的倜儻,仙人一般的灰色鬚髮在朱雀航的一艘畫舫上隨著春日的楊柳風拂動。
一席吃到晚上,客人大多半醺。庾含章歪歪斜斜,看著窗外朱雀航上一點一點搖曳的漁火,突然舉著喝了一半的酒杯對楊寄道:“庾姓在朝,各自有各自的職位,我的兒子們不大成器,我也不很指望,他們能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兒,我也就不擔心其他了。倒是捨不得我養的那些鴿子,一盤一盤在天上飛的時候,‘嗚——嗚——’的鴿哨真是好聽啊……”
他目光中似有深意,而說出來的話全是無聊無趣的醉話:“將軍幫我養鴿子吧……我從涼州回來後,送將軍一盤最好的……”
大家笑道:“這不是把羊送入虎口麼?楊將軍平生最好口腹之慾,那麼肥壯的鴿子,他心裡已經在‘咕嘟咕嘟’燉湯了吧?”
庾含章大笑,楊寄也隨著大笑,眾人都大笑。
但,庾含章的一瞥,楊寄他懂。
宴畢回公主府,楊寄心裡清楚得很,但是務必裝醉,所以故意雙腳打絆,醉眼朦朧,說出的話都是大舌頭含糊不清的。連那個狗皮膏藥般的梁長史都沒看出來這是裝的,只是在楊寄馬屁股後頭嘆氣:“駙馬也該節制些飲酒,公主若是看到,指不定又要生氣。”
楊寄在馬背上東倒西歪,傻乎乎地笑:“千杯酒,解千愁。我今天心情好……”
梁長史生怕他從馬背上倒栽蔥摔下來,好在楊寄雖然幾次歪到馬鞍邊上,又都隨著起伏自己平衡了,一路弄得梁長史心驚膽戰,終於回到了公主府。
小侍女吃力地扶著他,進到正房,皇甫道嬋迎出來,皺著眉嫌棄他身上濃濃的酒味,還沒問上一句話,楊寄打了兩個酒嗝,假做到處找水喝,在燭光不及的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