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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部分

守門的宦官是皇帝的心腹,見楊寄這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已經慌了,到楊寄面前諂顏問了安,又伸出胳膊虛攔著:“尚書令,尚書令,陛下這會兒在歇覺,您稍等一等,老奴這就去通報。”斜著眼睛看看他的佩劍,等了一會兒,但見楊寄恍若不見似的毫無解劍的意思,又不敢強他,只能嘆口氣進去了。

楊寄強迫自己守著最後一分禮數,握著劍柄在門外丹墀下虎沉沉地等候著,中午飯裡的湯圓,在他彎腰驅馳之後,現在盡數在他肚子裡黏膩打滾,胃裡一陣陣發酸飽脹,難受極了。好容易裡頭那宦官又出來,小心翼翼道:“尚書令,陛下請您進去。”

楊寄帶著他的人,幾步進到太初宮裡,侍衛們熟門熟路地四下檢視了一番,對那宦官說:“陛下這裡萬安。”亦是示意楊寄放心,楊寄看了看東梢皇甫道知用作書房的偏殿,橐橐地走了進去。

皇甫道知似乎已經保持坐姿很久了,寬大的袖子鋪陳在案几上,潔白的素綢,鑲著黑色的緞邊,手裡的紫毫筆不停地在紙上書寫著,旁邊放著一張、一張,又一張。他抬頭看了看楊寄,目光裡憤懣一閃而過,書案邊也放著他御用的長劍,劍鞘包金,裡面鋒刃亦是吹髮斷石的好傢伙,但他還是沒有敢拔出劍來,像男人一樣和楊寄殊死拼鬥。他只冷冷道:“尚書令這會兒過來,有何見教?”

楊寄屈了屈單膝給他見了禮,目光往後一瞥,那些宦官們知趣地掩上門出去了。皇甫道知冷笑一聲:“佩劍也不解,打算弒君麼?”

楊寄忍了好久的氣有些忍不住了:“陛下,我今日好好地來,話好好地說。”他把佩劍從腰帶上取下來,“咣”地一下按在屬於他的那張小案上,捏著劍鞘,毫不畏懼人言的模樣:“中書省擬的詔書,我是今日才知道的。陛下可以給我,我去丟掉。”

皇甫道知挑著眉,“呵呵”笑得顫巍巍的:“尚書令開玩笑是麼?丟掉?按常理,不該是中書省以朕的名義下詔三回,然後尚書令謙辭三回,然後我無可奈何,大家心知肚明,你半推半就,坐上這個位置?”他指了指身下的坐席——也不過就是尋常的玉草蓆,可是,坐誰的屁股,還真是大有不同。

楊寄雖明知自己接下來的話是錯話,但就是無法把這些衝出口的話語嚥下去,他只是略一猶疑,便直截了當地說:“沈沅還給我,我安安分分當尚書令,不作他想。”

皇甫道知的眼睛眯了眯,冷笑道:“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除非你解甲歸田,解散北府軍,或許,還能體現幾分誠意。”

他並不是愚蠢得不懂得把控機會,只是根本不願意相信楊寄。楊寄的眼瞼抽搐著,恨得無以復加:誰不知道,皇甫道知恨他恨到極點,若是稍解權柄,只怕骨頭渣都不會剩下——他皇甫道知哪有誠意和他好好談話?!

楊寄驀然握緊手中的劍鞘,上半身傾斜著逼迫過去:“陛下,玩火者必自焚!您以為,我就沒有其他法子?!太初宮就這麼大!建鄴城就這麼大!我就是翻遍了太初宮,翻遍了建鄴城,也不信翻不出我家阿圓來!你信不信,你根本就關不住她!”

然而,他也是那個玩火者,皇甫道知的臉被憤怒燒得通紅,連著一雙眼睛也瞪得血絲畢現:“楊寄!那我們就拼個魚死網破如何?你弒君,我的人殺沈沅,咱們一命換一命!”

楊寄竟然給他說愣了:媽的!這傢伙才是天字一號的大賭棍啊!比起自己當年瞪著血紅的眼睛要砍胳膊,那是更勝一籌啊!

退步的臺階已經被雙方都堵死了。楊寄心裡恨死了擅做主張的沈嶺,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而且也只能對著皇甫道知發。他冷笑一聲說:“陛下放心,我是打過仗的人,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是最愚蠢的。你既然不肯通融,那我們少不得慢慢耗著,看看誰賭得贏這一局!”

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