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款款而來。
手裡執著烏木托盤,蹲身行禮,略抬頭,即便她仍垂著眼睫,也不禁令宛若狠狠驚豔了一下,眉不畫而翠,唇不點而朱,瑩白的小臉就如他手中托盤裡的兩隻茶盞一樣,潤如堆脂,手指拖住托盤的邊緣,十指芊芊如舒展的蘭花,分外養眼。
宛若略楞了一下,這麼大個美人,趙睎卻連看都沒看一眼,伸手拿起上面一盞,塞到宛若手中,有幾分討好的道:“你嚐嚐這茶可好?”
宛若接過來倒是沒吃茶,就著桌上的犀角燈,端詳手裡的茶盞,半響兒笑了笑,指了指那個宮女,語帶雙關的調侃:
“面白如玉,寥若晨星,真正美人美器,不愧是十一爺,真難為你尋出如此好的傢伙什來。”
十一順著她的目光。瞧了瞧地上站的美人,皺皺眉:“怎麼是你?誰讓你上茶的,我不是吩咐過,讓你後殿去灑掃嗎?”
美女一雙明眸立時暈起點點淚光,晶晶瑩瑩閃閃爍爍,就如那一汪清泉,楚楚可憐,就是宛若在一邊瞧著,心都軟了,放下茶盞道:“你若是管教你的宮女,還是回你霜雲殿的好,在我這裡,便要給我留幾分面子才是。”
趙睎皺著的眉頭頃刻散開,嘿嘿一笑:“管教什麼?不過就是個粗使的宮女罷了,下去,下去,今兒爺高興,暫且饒過你。”
那美女泫然欲泣的施禮退下,到了隔扇門邊上倚門回首,掃過趙睎頗為幽怨,卻不失風情,宛若道:“你倒挺有造化,身邊粗使的宮女都是如此美人。”
趙睎卻道:“她是父皇硬塞給我的宮女,自打進了我的霜雲殿就成天病怏怏,走路搖三搖,我瞅著膩煩,打發去後殿灑掃,不知怎的又跑前面來了。”
如意掩著嘴笑了:“十一爺這話兒奴婢可聽著新鮮,所謂美女可不都是要嫋娜風姿的才好,難不成十一爺偏稀罕那膀大腰圓,坐如鐘,站如松,行如風的……”
“噗……”
宛若一口茶噴出來,不偏不倚直直噴在了趙睎身上,急忙站起來道:“對不住,對不住,如意,可胡說些什麼呢……”
如意忙蹲身賠罪,上前服侍著趙睎脫了外面的袍服,拿到裡面去熨燙薰香,趙睎偷摸著衝小春子使了個眼色,小春子略遲疑半響,還是磨磨蹭蹭退了出去,卻沒走太遠,就立在隔扇門外頭,聽著裡面的動靜。
宛若無事,也不想搭理趙睎,他的衣裳溼了,也不好就攆著他走,便拿了一卷書,靠坐在燈下看書,宮裡的犀角燈自然比外頭的明亮許多,夜間看書倒也不費眼睛。
宛若斜斜側著看書,趙睎卻定定看著她出神,她搶過彈弓瞄準射落樹杈上鳥巢的光景,彷彿還是昨日,不知不覺卻過了這些年。
她的變化不很大,或許在自己心裡,她的變化不大,記憶中,她總還是那個宛若,那個不屑一顧望著他的宛若,那個冰天雪地裡抱著他哇哇大哭的宛若,就像生了個根兒一樣,種在他心裡,這輩子,下輩子,都不可能抹的去,所以她是他的,必須是他的。
“宛若,你嫁我好不好?當我的王妃,我們就能長長久久在一處,再也不分開了。”
宛若愕然抬頭:“你胡說什麼?”
“不是胡說,我知道這些話說給你,你勢必又要惱我,可我不知道你心裡如何想的,所以我總想問問你的意思,可我一問,你就要惱我的不是,倒讓我不敢輕易問了?”
這還不敢問,宛若心裡哼了兩聲,就差嚷嚷的滿世界都是了,退了親,加上趙睎的攪合,就連宛若自己都覺得,哪個男的要是還敢上門提親,自己都佩服他勇氣可嘉。
可嫁給趙睎也絕不是什麼好事?宛若還想活著平安到老,宅鬥什麼的,她都應付不來了,何況宮鬥,她自認沒那份心機,因此,她寧可孤獨終老,嫁給趙睎也不予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