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姌來到樓下,牛車已經停在門前,車夫打了個哈欠,轉頭喚了聲小郎君。衛姌匆匆點頭,登上車後才輕輕長吐一口氣,心下稍安。
蔣蟄清早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在驛舍內巡視,見所帶幾個侍衛各司其職,並無懈怠,不由滿意地點頭。這時經過外面大堂,他聽見早起收拾行囊的商旅議論。
「這兩日入城,真是沒碰上好日子,沒瞧見那麼多士族子弟都跑出來了。」
「昨日就住不少人,聽說極有名氣的兩個郎君都來了。」
「我聽說了,是玉郎與許郎吧。」
蔣蟄一震,猛然扭過頭來,快步上前,攔住幾人問道:「你們說的是誰」
兩人被他一嚇,結結巴巴又重複一遍,還沒說完,蔣蟄已經轉身跑進內堂,衝上二樓,來到桓啟屋中,火急火燎道:「小郎君就在這兒。」
正吃早飯的桓啟臉色一變,放下筷子道:「說清楚。」
蔣蟄將剛才聽見的說了一遍,桓啟已站起身,對外喊了一聲讓驛丞過來。驛丞著急忙慌地趕來,聽桓啟問起衛姌,點頭道:「沒錯,衛小郎君昨日快入夜的時候來的。」
桓啟大喜,從豫章一路來到建康,沒想到竟提前遇著了,他眉眼一展,起身道:「住哪件房」
驛丞臉皮有些發僵,道:「早早就走了。」
桓啟一怔,臉色微沉,眼露寒意。
驛丞急急忙忙解釋,「是衛小郎君吩咐的,寅時就備車走的。」
桓啟皺起眉,略想了想,冷笑一聲:「她準是看見我的人了。」
驛丞不知緣由,也不敢搭話,就見桓啟叫侍衛立刻收拾出發,蔣蟄帶人去準備。
桓啟問驛丞衛姌昨天是怎麼來的,同行有幾人等等細節。驛丞不敢隱瞞,把昨夜去衛姌房中送吃食的僕從叫來。僕從進了屋,心裡就有些打鼓,他在驛舍迎來送往見過的人多了,如桓啟這般威勢凜然的,定然是身居高位的權貴人物。
他將昨夜衛姌的吩咐一五一十全說了,還有今日要交給許翎的信件。
桓啟道:「把信拿給我看。」
僕從二話不說就把信件拿出來。
桓啟開啟一看,裡頭沒寫什麼要緊的。他又問僕從,「她離開時去往哪個方向」
僕從想了想道:「衛小郎君去的方向有兩條道,不是廣陵,就是徐州。」
桓啟坐不住,起身就往外走,喊著:「動作都快些,備馬。」
三十來個侍衛在門前等候,桓啟上馬,朝北面望了望,指著兩個看著就機敏的侍衛道:「你們快騎先去探一探路,發現蹤跡就速速來報。」
兩人領命而去。
蔣蟄奇怪道:「小郎君怎麼往北去了」
桓啟眉頭擰得死緊,已等不及侍衛探路回報,一夾馬腹,往前快跑起來。
一路疾行十餘里路,前行探路的侍衛折返回來,道:「小郎君的牛車是往廣陵方向去了。」
桓啟再沒了顧忌,快馬加鞭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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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姌寅時離了驛舍,天色還矇矇黑,沒有半點亮光,路都看不太清,車夫不得不放緩了速度,直到天光大亮,這才加快了些。
衛姌坐在車內,聽外面轆轆車輪轉動,掩唇打了哈欠。昨夜睡得淺,今日又起得太早,她頭還有些昏沉,不由靠著引枕打盹,沒有一會兒就睡著了。
牛車半路停下的時候衛姌醒了過來,車夫道:「郎君,到了驛亭,先歇下吧。」
衛姌下了車,拿了些糕點給他吃。
車夫見那糕點精緻,樂呵呵地收了,又道:「時候還早,亭中無人,郎君先去歇歇。」
衛姌倒了杯熱茶飲下,在亭中休息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