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被放在椅子上,因掙扎得太厲害,家丁不得不動用了繩子。
桑桑叫得聲嘶力竭,嗓子幹了,力氣也沒了,桃兒悄悄替她把繩子解了,“大仙……”
“我不是什麼大仙……”桑桑倦極,“你見過被人綁起來的大仙嗎?”
桃兒嘆了口氣,替她倒來了杯水,悄悄退下。
屋子裡安靜極了,隱約可以聽得到白兒扇翅的聲響。
這寂靜的聲響,讓桑桑想起了元上陌的信。
信紙卷在一起,很厚。
我說怎麼白兒來得這麼晚,原來你又睡了!你是豬投胎的嗎?除了吃和睡還會不會別的?
只看到這一句,桑桑的眼淚忽然掉下來。
他說話的聲音、囂張的笑容,彷彿就在眼前。
在這樣倦極乏力的時候,她好想撲在他身上大哭一場。
我已經到了客棧,今晚住在南陽。掌櫃問我晚上吃什麼,我說吃羊腿。就是你拿起來啃著吃的那種羊腿。呵呵,我發現,這羊腿啃著吃的味道也不錯。啃羊腿的時候,我就想到你吃得滿臉是油的樣子了。所以勸你以後別啃了,因為那模樣實在太難看了,哈哈!
寫完本來想讓白兒給你送去的,可是我算了算,到你那兒估計也是大半夜了,算了,萬一你看到我的信,心情一激動,一夜睡不著可怎麼好?我想想還是晚點再送吧。
既然如此我不如多寫點,反正我一時還不想睡,閒著正沒事。
我來跟你說說以前的事吧,你一定不知道,有一段時期我最討厭別人在我面前提起“尚家大小姐”。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的緣故,我老孃不准我納妾不准我出遊。我老孃對你真是太好了,有時候我忍不住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沒準你才是她親生的女兒。
聽說當年我娘和你娘,關係好得不得了,非要訂定兒女親家。於是我十歲的時候你就是我未婚妻了,那時你才七歲。下文定的時候我故意躲出去玩了,不想去見你。後來又跟我爹在京城,竟然一直沒有和你見過面。良言,如果這世上有什麼事讓我後悔的話,那就是這件了,為什麼我不早點見見你呢?
直到今年回襄城,聽說你出門的時候被人劫了,我才和任宣去找你。寫到這裡我又忍不住要笑了,第一次見面你渾身又是土又是灰,頭髮散亂,臉上髒兮兮,活像一個女叫花子。我當時就想,這就是我老孃口裡斯文溫柔的媳婦嗎?她還會撬窗子跳下來呢!
然後的事,就都是你知道的了。包括你打我的一巴掌。要不是看你是個女的,我當時就一巴掌扇回去了。離魂症都是這麼治的,你醒來第一件事居然是打人。氣得我,怨天怨地怎麼弄了個這樣的女人給我?
生氣了吧?別生氣,生氣很難看。我說點讓你高興的。那天你們家做法事,尚夫人叫人請我去。我還奇怪是什麼事呢,結果一進去,就看到滿院子黃煙,而你懶洋洋地坐在中央曬太陽。
我一直記得,那天太陽真好,好像要把人曬酥了似的。你就那麼半閉著眼,彷彿要被太陽曬通透了,雪白的裡衣,發著光。
良言,你那時的神情,我想我一生都不會忘記。
奇怪,明明一直沒有睡好覺,為什麼我現在還精神得很?雖然人在外面,還是很想駕著馬車到你牆下,接你出來。
你賭錢的樣子很可愛,輸錢的樣子很可愛,你吃麵的樣子更可愛。知道嗎?每次賭完錢坐在攤子上吃麵的時候,總是我心情最好的時候。因為我知道,從今往後的十年、二十年,八十年,直到死,坐在我面前和一起吃麵的人,都會是你。
記得那個山谷嗎?在你之前,我沒有帶過任何人去,包括任宣。因為我一直覺得,最美麗的東西要跟最心愛的人分享。可是你實在太笨了,尚良言,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