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約有四五十隻,正被這大風颳得你撞我磕,捉摸不住,那火光卻早來到面前。
原來都是一叢小船,兩隻價幫住,上面滿滿堆著蘆葦柴草,刮刮雜雜燒著,乘著順風直衝將來。那四五十隻官船,屯塞做一塊,港汊又狹,又沒回避處。那頭等大船也有十數只,卻被他火船推來,鑽在大船隊裡一燒。
水底下原來又有人扶助著船燒將來,燒得大船上官兵都跳上岸來逃命奔走,不想四邊盡是蘆葦野港,又沒旱路;只見岸上蘆葦又刮刮雜雜,也燒將起來。那捕盜官兵,兩頭沒處走。風又緊,火又猛,眾官兵只得鑽去,都奔爛泥裡立地。
火光叢中,只見一隻小快船,船尾上一個搖著船,船頭上坐著一個先生,手裡明晃晃地拿著一口寶劍,口裡喝道:“休教走了一個!”眾兵都在爛泥裡慌做一堆。
說猶未了,只見蘆葦東岸,兩個人引著四五個打魚的,都手裡明晃晃拿著刀槍走來。這邊蘆葦西岸,又是三個人,也引著四五個打魚的,手裡也明晃晃拿著飛魚鉤走來。東西兩岸,五個好漢並這夥人,一齊動手,排頭兒搠將來。無移時,把許多官兵都搠死在爛泥裡。
東岸兩個,是晁蓋、阮小五;西岸三個,是扈三娘、阮小二、阮小七;船上那個先生,便是祭風的公孫勝。這正是扈三娘定下的計策,先引官軍到港汊狹處,請公孫勝祭起風來,火燒了這一夥官軍船隊,再在岸上截殺落單官軍。
六個凶神,引著十數個打魚的莊家,把這夥上岸官兵,都搠死在蘆葦蕩裡,其餘人等不是被火燒死,便是被水溺亡,五百官軍除了留在石碣村的百餘官兵外,單單隻剩得一個何觀察,捆做粽子也似,丟在船艙裡。六個人只帶十餘名打漁莊家,便殺敗了四百餘官軍。
左右看看再無官軍,阮小二把那何濤提將上岸來,指著罵道:“你這廝,是濟州一個詐害百姓的蠢蟲!我本待把你碎屍萬段,卻要你回去對那濟州府管事的賊驢說:俺這石碣村阮氏三雄,東溪村天王晁蓋,薊州一丈青扈官人,都不是好撩撥的!我也不來你城裡借糧,他也休要來我這村中討死!倘或正眼兒覷著,休道你是一個小小州尹,也莫說蔡太師差幹人來要拿我們,便是蔡京親自來時,我也搠他三二十個透明的窟窿。俺們放你回去,休得再來!傳與你的那個鳥官人,教他休要討死!這裡沒大路,我著兄弟送你出路口去。”
扈三娘聽了卻道:“小二哥且住,這廝放不得。”阮小二道:“扈官人,教這廝回去報個信,也教官軍吃驚一回,不敢小覷我等。”
三娘扶額道:“左右數百官軍都被殺了,官府知曉自然吃驚,何必放他回去?”阮小七道:“扈官人說的是,這廝該殺了!”阮小五卻道:“此人說家有八十老母,殺了只怕壞了孝義。”晁蓋也道:“扈官人,今日殺得人多了,放他一個也無妨。”
三娘聞言,甚是無語,只得耐心道:“保正,白勝兄弟夫婦性命還需落在他身上,便是要放也不能就這般放了。”晁蓋驚喜道:“正是,尚有白勝兄弟須得搭救,且聽扈官人吩咐。”
當下扈三娘從懷中摸出一顆藥丸來,去了蠟皮,捏住何濤口嘴,將那藥丸喂下,口中冷冷道:“此乃我獨門秘製的毒藥,三月腐骨丸,三個月之內若無我的解藥,便會穿心腐骨而死。”
何濤聞言,嚇得魂飛魄散,不住磕頭求饒。三娘溫言道:“你不必害怕,三個月之內,我自會去濟州府尋你,到時候若是你聽我吩咐,便有解藥,若敢不聽時,便是死路一條。”
何濤聽了心頭微微一鬆,暗想:“若你敢來濟州府尋我時,必定排佈下天羅地網,將你連人帶解藥都拿了便了。”
三娘一雙只盯著何濤,倒似把他內外看了個通透,又從懷中取出一份供狀與一份誓書來,放到何濤面前道:“將這供狀與誓書籤了。”何